景暄也不知是腿脚不便,还是压根不会游泳,一进水里宛如吃了秤砣的王八沾了水的棉花直往下沉,一连呛了好几口水,脸上的灰浸得干干净净,一张白脸脸呛得通红。
所幸四五百年为捉妖降魔上天潜水的经验,棠宁游泳技术已炉火纯青,她拽着景暄往对岸泅游。
而岸上跟着景弈而来的手下,也在景弈吩咐下纷纷下水捉拿二人。
棠宁拖拽着抵抗湍急的河水,使出吃奶的力气终是将追击者甩开一段距离,眼见就要游到对岸了,忽然水荡了一下,差点把她冲了出去,她刚维持住姿势,耳边却传来轰鸣震响,她扭头一看,竟然是山洪!
她果然浑身充斥着衰仔死炮灰的debuff。
她想都没想就发疯般试图上岸,但是山洪之势极为迅猛,哗地一声冰凉的浪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棠宁被呛了一大口水,拼尽全力挣扎挣扎,腰上又被浪击打到,不受控制地翻了个面,她竭力想转过身去。
听到景暄喊了一声小心,扭头就见又一个浪打了过来,她浑身一冷,脑袋被浪冲得往前一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打了个寒颤,只觉鼻尖有点痒痒,一把挠了一下鼻子,赫然有什么在她手里扑棱,吓得她一下子睁开眼,手里的蜻蜓倏忽一下扑着翅膀走了,就见眼前已换了天地。
她此时正在一河堤旁,河堤上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远处夕阳下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地间零星散落着几家农舍。
她动了动泡得有些浮胀的脚,试图站了起来脚却软得厉害,又跌了一下才慢慢爬起。
“景暄!”她喊了一声,喉咙哑得厉害,向四周望遍也没有看到人影。
她往河边走了几步,就见地上一人身无血色,本就白得皮肤被水泡得几乎透明,他宛如入殓一般手掌放在肚子上,安详地躺在花丛里。
“景暄?”她抓紧几步上前,蹲下去去探他的鼻息,幸好他竟然还活着。
她将景暄一把捞起,发觉他体温低得厉害,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被血染成粉色,她撩开裤腿一看,线果然绷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抄起景暄一条胳膊,将他扛着往河堤上走。
刚一上了河堤差点与扛着锄头的老农相撞。老农见二人披头散发身上带血从河堤下爬上来吓了一跳,只当是河里钻出来的水鬼,这锄头差点挥了下去。
棠宁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老伯别怕,我和我兄长回京探亲路遇土匪,为了求生跳进这河里,没想到突发山洪,不知被水冲到了何处。”
老农这才放下锄头,眼珠子上下转着打量着二人,一双眼盯着景暄的脸细看,这才说道:“我还以为是河里爬上来的水鬼哩,这里是葛家庄,离京城都一百多里了。”
棠宁闻言一惊,一百多里这端王怕是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了,只是景暄被水泡了这么久恐怕要伤口感染,必须想办法把他湿衣服换了。
她拱手作揖道:“老伯,可否冒昧在您家借住一晚,给我兄长寻一件干爽的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