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望了青冉一眼,也不多做挽留,每个人有属于她的既定命运。
数十弓箭手与刀甲兵穿过院门,纷纷而至,将不大的采买办围得水泄不通,须臾之后端王才被人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他嘴角噙着温和笑意,脸上杀人的血迹还未干,鲜红的血衬得他脸愈发凄艳诡魅,天还是黑的,只顾着太子的他竟一时未发现角落里的棠宁青冉,他一双阴鸷的眼对着城墙上的太子虎视鹰瞵。
“景暄,你身为一国储君竟如此狼奔鼠窜,不如就地自裁,好留下气节美名。”他以胜利者姿态戏谑嘲弄道。
棠宁心道不妙,景暄本就精神颓靡,求生意识薄弱,很难不受他挑唆。
太子闻言一时又悲痛袭上心头,他喉咙哽咽,眼前发黑,可是他被伏黯鸦隐紧紧攥着,他又望见了底下的棠宁。
父亲以死护他,棠宁舍命救她,黑羽卫为送他出宫全员战死独留伏黯鸦隐二人,他的命就不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命,他若自我断送那么多人以血浇灌的他通往生的路,便才是真正的懦夫,真正的狼鼠之辈!
他声音虚弱却坚定地说道:“我若此刻自杀,便是让父皇与数十黑羽卫白白牺牲,景暄还未取你项上人头,怎敢作自戕的懦夫?”
景暄也想提及棠宁救他的恩情,但是他观到棠宁在下面似乎一时上不来,不敢冒然提及她引起端王注意。
端王闻言眸色一沉,嘴角的笑意发冷。“你已命不久矣,还妄想东山再起?”
太子望着下面的端王一眼,并无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凛然道:“景弈!一个君王功过评判不是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而是在盖棺定论的百年之后,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学的还很多。”
端王只觉被踩住痛脚,勃然大怒,一双眼睛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先帝在世时,外人只道他是储君大热人选,景弈自己却清楚,他虽是先帝最宠爱的幼子,但是先帝从未让他学过帝王之术,偶尔从还是大皇子的惠平帝那旁听了几句,就要遭一向溺爱他的先帝斥责。
他望着太子目眦尽裂,坐在轮椅之上长袖一挥,“给我放箭!”
不同于之前的隐藏蛰伏,如今的他上位者气场全开,一声命令令人凛然心惧。
真够傻的,宫墙这么高,就凭弓箭手手里的软弓,箭怎么可能射得上去。
棠宁完全不用担心太子他们,但是她担心她自己啊!
救命,宫墙那么高她也飞不上去啊!
棠宁一边思考可以借力的地方,一边缩在屋角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端王却在这时眼神忽然锐利地发现了角落里二人。
“青冉!是你给他们带的路?!”端王眼中杀意直直射向青冉。
青冉娇媚的脸顿时血色全无,她身躯微颤,不敢直视端王。
“是我逼她给我们带路的。”棠宁忽然走到青冉身后,一手挟持着她,另一手拿刀抵住她脖颈,“端王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谁知端王却无半点担忧之色,反而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棠宁,你也没有我想象中聪明嘛!你竟然觉得可以拿一个宫女的命威胁到本王?”
他话还未落,青冉便眸色一黯,唇不住地抖着最后被牙齿死死咬住,眼泪似要落下。
棠宁也不指望能拿青冉威胁到端王,她一把推开青冉,趁其不备,脚腕发力,斜身过去踩到一个门口存水的大缸,又借力斜踏搁在屋角的扫帚,飞身上去就连踩一刀甲兵数脚。
甲兵猝不及防就被攻击,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白钢刀就被夺走。
端王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猪吗?刀都能被人夺走,给我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