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翻过山岭,穿过浅滩,路上不敢停下,马夫一个个精神紧绷着,大气也不敢喘,唯恐马发出声音引来土匪,结果一路上竟一个土匪都没有碰到。
棠宁见车队一过了山隘,便有序地停在一片空地上。
“这次真是走运,竟然没有遇到黑虎帮。”最后赶马的胡茬汉子停下马,松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酒袋嘬饮了一口。
夜幕将至,无法赶路,棠宁也跟随他们停了下来。
对方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仆妇小厮不少,依次从车上下来,有条不紊地张罗着火堆和布帐。
棠宁才下了车,郁禾也想出来,但是又担心外面那帮人大惊小怪,犹犹豫豫后终是放弃,往车厢一躺打算直接睡了。
青年请棠宁去火堆旁椅子上座。“道长,您的徒弟怎么不下来坐坐?”
“我那徒儿长得丑,不方便见人。”棠宁一手掩口,不住地发出笑声。
果不其然听见车里一阵响动,心里想到郁禾咬牙切齿的样子,棠宁便笑得更厉害了。
青年挠了挠头,捧场道:“道长和你那徒弟还真是情谊深厚。”
郁禾听见了轻哼一声,侧身装睡,懒得又听棠宁和他人在那絮絮叨叨。
棠宁正和公子闲聊着,忽然传来一阵温软女声,“婉清见过道长。”
棠宁转头望去,就见一弱质芊芊的姑娘搀扶着威严老妪从青帐车下下来,对着棠宁微微颔首。
公子上前,指着二人对棠宁介绍道:“道长,这是我家小妹和祖母。”
棠宁望了一圈,好像主人家就这三人,好奇道:“你父母呢?”
没想到又说到人家伤心事,公子掩面悲戚一声,叹道:“一年前和亲公主被劫,大宛一路向南至西亘关,我父母乃是西亘关守关大将,俩人困守西亘关三个月,没有等到朝廷支援,粮尽草断,为护百姓出城,俩人俱战死沙场。”
一向无所容心的棠宁听了不由得每头紧锁,“朝廷现在可派兵支援?”
公子双手握拳,恨恨道:“朝廷不仅不曾支援,还将年迈祖母和病弱小妹挟作人质,逼迫我爹娘拼死战退敌军。”
“朝廷怎会昏聩至此?”
“十八年前妖怪肆虐祸害人间,被一妖道除尽,皇帝便拜他为国师……”公子好像突然想起棠宁也是一道士,很高情商地解释道,“我非与道长不敬,只是这妖道实乃道教败类,起初倒是为民引雷祈雨博得声望,后来他引导皇帝黄老之术身体每况愈下,他便把持朝政,文武百官奏贴都要由他过目。”
“父母战死,朝廷不仅不让我父母尸骨还乡,还抄我家门,治我们战败之罪。”公子说着不由泪洒满襟,“我本自小随父母习武,一心报效朝廷,怎奈朝廷凉薄至此,若不是宫里中官搭救,我们早已是刀下亡魂。”
这朝政腐败令人骇然,只是棠宁细想觉得不对劲。
这腐败朝廷竟然延续那么多年都没嗝屁也是离谱,换成她的那个世界的古代,早就“大楚兴陈胜王”了。
棠宁正想着,眼睛一尖忽然瞥见对面的草地亮起一点火光,她一惊,出声提醒。“小心,有人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