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黑暗彻底驱散。
这一刻，时间为他定格。
这一刻，他，站在了血染的身边。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身后漫天魔影与那巨大的天道手掌，只是静静的站在血染的身边，微微低头，看着这个燃尽一切也要守这一个天外的人。
他看着妖界的上古凶兽，妖界第三妖王，看着他失去的身躯，崩碎的窍穴，油尽灯枯的神魂和最后一缕即将死寂的妖灵之体……
而这个时候，血染也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两个人，分别看清了彼此。
这一次，血染那好像时时刻刻都如同刀锋般的双眼，第一次显得平静。
反倒是那个千年之前始终平静的那个人，此刻的眼底好似怒火漫天，锋芒将出，只是被压在心底。
这一刻，天地安静了，好像失去了任何的声音。
就像是两个刚认识却又仿佛早已认识了千万年的人，终于相见，分别在想，曾经都发生了些什么。
片刻后，那燃烧着血色鎏金甲胄的男子还是先一步开口。
他看着血染，问道：“我该叫你血染，还是富贵？”
对此，躺在虚空中的血染平静道：“两个名字都是帝尊所取。
所以我不在意。”
血染也好，富贵也罢，不重要。
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
鎏金身影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血染的身体，又问道：“怎么做，才能救你？”
因为，就在这片刻之间，血染的妖灵之体正在一点点的消融。
即使妖帝近在咫尺，无穷尽的妖力灌输向血染的身躯中，也无法阻挡这具身体的消融。
而面对这样的问题，血染的目光依旧平静，只是轻轻摇头。
血染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该将力量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血染平静的说出了一个事实。
没有意义。
得到这个答案后，妖帝沉默了。
他那双压制眼底怒火的双眼荡漾起阵阵的涟漪，再难平静。
‘还是……晚了吗？’
鎏金手臂缓缓握紧剑柄，发出了轻轻的咯吱声，是无声的自责。
‘可是……
难道真的要看着血染死在面前？’
妖力不可控制的自剑柄而出，传至剑尖，轰然荡漾出妖力的大火。
妖帝的身躯后方，那一轮夺目耀眼的烈日，在这一刻也震颤不止，荡漾出层层涟漪。
‘这……我如何……做得到？’
一切迹象表明，妖帝的情绪正在一个极不稳定的边缘徘徊。
他在做一个或许极难成功，看不见希望的决定。
而事实上，此刻的妖帝，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真的关乎整个三界的命运。
一旦选择出错一点，或许就是彻底的失败。
而这一切，都被血染看在眼中。
然后，血染平静的目光一点点竖立起了锋芒，就像是……从前一样。
他看着妖帝的眼睛，锋芒毕露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成为帝尊，就应该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不需要他人的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更不需要谁的营救。
我或者是为妖界而死，或者为三界生灵而死，也或者为自己的执念而死，都是我穷奇自己的事。
与妖界无关，与三界无关，与你也无关。
是吧？陈灵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