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一日不归!穷奇一日不死!”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陈灵昀说的。
起码,不是对现在的陈灵昀说的。
但不知为何,陈灵昀听见这句话时,只觉得心中颤抖不已。
陈灵昀站在人间的顶端,手中是那一枚血色玉佩,内部灰色暗沉,是一位魔王的尸身。
耳边是血染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这离开前的最后一句。
记忆中,是妖界降临直至此刻的所有画面。
眼前,是一场妖界大战的落幕。
大妖席卷而归,各自无声,在天外四散,飞往那座仍旧在人间天空不远处的猩红界域。
如同划过天际的巨兽流星,光芒璀璨,却寂静无声。
这人间,这天地,这整个世界。
仿佛就在陈灵昀向陪伴自己八年的富贵,说出那一句请求之后,都变了。
这世界,为陈灵昀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解决了一切,斩尽了一切。
然后,在这漫天流星中,悄然落幕。
华夏胜了。
仙界成功降临人间。
陈灵昀距离仙人只差半步。
妖界也功成身退。
好像一切都很好,都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陈灵昀只是说出了一句请求而已。
能有什么损失?
不过是失去一只陪伴八年的……宠物?
又不是没有失去过。
只是这一次,陈灵昀好像……极难适应。
他的手心中,握着那块猩红玉佩,似乎还残留着一缕巨兽掌心热血。
明明血液温度不高,却仿佛那灼热的温度,直穿陈灵昀的身心,让陈灵昀始终颤抖不已。
人间那一座属于陈灵昀的万丈鎏金法相,缓缓随风而散去。
陈灵昀缓缓弯下了腰,低着头,手心攥着那块玉佩,身形一时佝偻,眼底写满茫然无措。
多年来,陈灵昀这样的时间,不多。
或者说,几乎没有过。
哪怕是在八年前,他决定离开红袖的夜晚,前途未知,伤心欲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陈灵昀一直都是一个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什么,怎么做的人。
他会将自己的事情想的很清楚,很透彻。
天才时,他可以锋芒毕露,卓越而又闪亮的追逐。
废了,他可以以一个废物的方式,舍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继续清楚的活着。
哪怕后来又重新拥有了希望,他也是在一步一步,清晰的计算着一切的生活。
陈灵昀愿意为了心中坚守之物,不惧搏命,但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少想少做了什么事,而全盘皆输。
所以,陈灵昀一直活的,不算轻松。
换来的,就是陈灵昀或许道心坚定,不会在面对打击时,那么轻易的一触即溃。
而这一刻。
陈灵昀的姿态,显然就在崩溃边缘。
他的脑海里,那个眼神如刀血色长衣的陌生男子,挥之不去。
他在陈灵昀面前,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他仅有的几句话,看似在时时刻刻打压陈灵昀,其实是再告诉陈灵昀。
你做不做妖界帝尊,其实无所谓。
换句话说是。
你想怎么选,都可以。
这人间,这三界,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也没有生来就要拯救谁的责任。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是陈灵昀,有选择自由的权力。
吾心自由,苍天可灭。
穷奇,血染,乃至妖界,不会怪你。
或许,血染觉得这些话,陈灵昀不会真的在意。
可他忘记了,听着这些话的人,是陈灵昀。
是那个仅凭着蛛丝马迹,就推测出自己的身份,将身边宠物和妖界联系起来的那个人。
他又怎么会听不出血染话中的意思?
所以颤抖不止,所以茫然四顾,所以身形佝偻,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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