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背有些驼,脑袋微微下垂着,眉毛很长,垂到两边,他的眼睛闭着,一副无神,无力,无气的模样。
可在这副看着没有什么气力的皮囊下却有着让人忌惮的邪寒。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恶佛祸根了。
这是情毒祸之后,我见过第二个人形祸根。
看到这个东西出现,成觉大师就“阿弥陀佛”了一声。
那老和尚缓缓抬头,然后眼皮子眨了一下,露出一道缝隙瞄了一眼成觉大师。
接着老和尚的眼睛再次闭上说:“你是来度化我的。”
成觉大师点头说:“正是,前辈佛法浑厚,为何堕落到成为祸根胎的地步?”
老和尚用很少沧桑的声音说道:“不是我堕落,而是被世人推进了这祸根胎的深渊之中。”
“我既入这八寒地狱的最深层,无法超脱,我才意识到业果之苦如此之深,我心心念念超度的人,却是希望你坠入极寒最深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又何须超度他人,将他们拉入这八寒之中,岂不是更好?”
成觉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道:“看你的样子,你并不想和我直接较量神通,而是想和我讲一下你的故事?”
老和尚缓缓说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想直接动手,你也在想要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成觉大师回头看了看我这边道:“我这边有两个小朋友坠入了八寒地狱的第一层和第二层中,我心里清楚,直接在神通上打败你,并不能将他们拉出这八寒地狱,他们能否脱身和你的意志有着很大的联系,要想说服你放他们出来,那就需要了解你的过去。”
“当然,我想要度化你,也需要对你的过去有所了解。”
老和尚“呵呵”冷笑了一声说:“小鬼头,你想要度化我,可真是大言不惭呢。”
成觉大师也是跟着笑道:“前辈可否敢让我试一试?”
老和尚继续冷笑着说:“好,那我们试一试,至于我的故事,那便从我出生说起吧。”
一听老和尚要讲故事,岳心怡有点不耐烦了,她担心红疱不及时清除会影响到自己的容貌,就准备说话。
葛西安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外孙女,不等岳心怡开口,就拽住她胳膊道了一句:“如果不想毁容,你最好安静点,告诉你多少次,修行最重要的是修心,是心性,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点啊。”
葛西安这次是真生气了。
岳心怡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才没有开口说什么不敬的话。
老和尚那边已经开始讲:“我出生在蜀地西陲,我已经忘记我的家乡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那里春天、夏天都很短,秋天和冬天很长,而且冬天是最长了,我们村子一年有九个月都在冰雪的覆盖中。”
“我们的村子后山还有常年不融化的冰川,还有高耸的雪山。”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以打猎为生,我出生的那一年,格外的冷,我爷爷是村子里猎户的头人,他经常带着村里的猎人进山打猎,那一年我刚出生,山里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说我爷爷带着人深陷狼群的围攻之中,而后爷爷被咬死,还有两个猎户被狼群拖走当了粮食,逃回的猎户也是伤的伤,残的残。”
“一时间,我们村子里能干的猎户都没有办法进山狩猎了。”
“这样以来,村里人的生计就出了问题。”
“而村里人把这一切的责任都归于我爷爷身上,虽然我爷爷死了,可他们还是提出让我家赔偿。”
“我出生的那一年,房子里的东西被村子里的人抢光了,就连一床被子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我父亲因为护着家,被村里人打伤了,而且伤的很重,加上到了晚上,我们没有御寒的东西,重伤的父亲就被冻死了。”
“我们家的粮食也没有了,可母亲依旧坚持给我喂奶,让我活下去。”
“没过几天,我母亲也是饿死了。”
“按理说,我也是要被饿死,或者冻死的,可是天不绝我,一个经过我们村子的僧人救了我,并把我带回到了他生活的寺庙,而这就是我坠入极寒深渊的开始。”
此时岳心怡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才刚出生,为什么会记得这些?”
老和尚往岳心怡这边看了一眼,岳心怡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往后退了几步。
幸亏葛西安扶住她,还给她了一股道气,不然岳心怡恐怕会直接昏厥过去。
救回了岳心怡,葛西安又一次怒斥岳心怡:“能不能安静点,心性,心性!”
葛西安已经有些暴怒了。
岳心怡这次也知道了害怕,不敢再吭声了,而是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的老和尚。
老和尚这才慢慢地说了一句:“我的修行和别人不一样,经过修行和参悟之后,我会记住我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只要是发生我身边的事儿,不管是我几岁,也不管是我当时有没有意识,都会在我的脑子里形成记忆,挥之不去。”
说到这里,老和尚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说回我来到寺庙以后的生活吧,怎么形容呢,应该说是温暖皮囊下的冰冷和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