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你已经给过银钱了。”宋望舒看着二娘递过来的银钱袋子,以为是她忘记了。
“……我当然知道。”花二娘努了努嘴:
“……小鬼头也喜欢来吧?下次你直接从这袋子里扣,就别让她们花自己的钱了——小丫头家家的,干什么学人家去当仵作。”
“……”宋望舒很想问问二娘嘴中的小鬼头是谁。
“就是姓崔的那小丫头。”花二娘想起来宋望舒不是自己的属下,听不懂自己的称呼:
“常过来、老穿一身绿、个子刚赶上你家桌子的那个。”
“……二娘说的……莫不是崔姑娘?”宋望舒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食肆的常客里,个子不高的绿裙小娘子只有崔无时一个。
“就是她。”花二娘面上很嫌弃,手却把钱袋子又往宋望舒那里推了推:“她穷得很,可不能老吃霸王餐叫你吃亏。”
“没有的事。”宋望舒看出两个人怕是很熟的人:“崔姑娘和季姑娘在县衙找了工后,也是提前付过了银钱,二娘这银子怕是用不到的。”
“……”
花二娘悻悻然的把钱袋子收回去,面上看起来有点尴尬,于是转移话题:
“小娘子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帮工?”
“都不太合适。”想到这个宋望舒就头痛,这些日子又来过十来个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其他因素不太合适。
“……你这收的帮工可以提供住宿吗?”花二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二娘家里是有合适的人?”宋望舒想起上次花二娘提了一半的小丫头,虽然看着花二娘不缺钱,但说不定是家里的什么人:
“如果是娘子的话,可以与我和娘住一起。”宋望舒点头:“包三顿饭食,但上工的时间很琐碎,银钱会比市面上的稍高一点点。”
平陵县虽然只是个县城,但因为在长安旁边,酒楼食肆也不少,比起那些可以两三班倒的酒楼,一间食肆这种私人食肆所需要的上工时间劝退了不少人。
“我家那个小丫头吧……”花二娘摸了摸下巴:“无父无母,有点内向,但绝对勤快,也能吃苦。”
“不然二娘让她来试一试。”宋望舒痛快答应下来。
※
叫做阿瑶的十来岁小娘子干活的确是一把好手,宋望舒只要说一遍自己的要求,她就能做的又快又好。至于花二娘说的内向,宋望舒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在一间食肆里,食客们一般都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就算是跑堂也不太用说很多话。
“我真的、真的可以留下吗?”听到宋望舒的话,阿瑶显得很是激动。
看到宋望舒疑惑的神情,阿瑶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自己以前无论在哪里都实在太没用、什么都干不好,所以乍一听自己做的好很是高兴。
“你做的很好,真的。”宋望舒虽然奇怪她的反应,但没有多问。
只是……宋望舒惆怅地拍了拍脑袋——她总觉得阿瑶面熟的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奇怪……难道是她之前买菜的时候碰见过……?
不过,不论她想不想的起来,阿瑶就这么作为一间食肆的帮工留了下来,有了勤快的阿瑶忙东忙西,宁氏和宋望舒终于能喘口气、不用连轴转了。
“阿瑶做的怎么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日,花二娘又来吃饭,摸了摸阿瑶的头,在宋望舒上来送饭食的时候偷偷拉着她说:
“我那里阿瑶呆着总归是伤心,便想着试一试……宋小娘子,多谢你收留她。”
“阿瑶做得很好,是个勤快的孩子。”宋望舒摇摇头:“我还得多谢她帮我和娘分摊了工作。”
花二娘舒了口气。
她想起阿瑶的身世,趁着她去后院和宋望舒交了底:
“去年冬日,我遇到了阿瑶和阿瑶的娘,阿瑶的娘……这些年为了保护阿瑶,身体亏损的厉害,没熬过那个冬季。”
“自从瑶娘死后,阿瑶一直很难过,想报答我又帮不上忙,更觉得自己没用,才拖累瑶娘至死……我觉着这样不行,就想着让她出来找个事情做,至少没有功夫胡思乱想。”
“……瑶娘?”
“哦,就是阿瑶的娘亲,也是单名一个瑶字,我们都叫她瑶娘。”
……
宋望舒觉得很奇怪。在百姓的认知里,直系亲属一般都会有名字的避讳,像母女俩都叫一个字的很是少见。
“很奇怪是吧?”花二娘一眼就看出宋望舒在疑惑什么:
“当时我也不太能理解,后来听瑶娘说,她自小漂泊,但她记得自己曾经有很慈爱的父母,可她流浪的时间太久了,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记得父母的音容笑貌,唯独记得的,只有她自己的名字,一个瑶字。
“为了更深刻的留存下记忆,她就让自己的女儿也叫阿瑶。
“……后来,我把瑶娘葬在了十里枫林,她生前曾说,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的家就在那里。”
“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