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眨了眨眼睛,神情认真,眸光单纯,似是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有多惊骇世俗。
撩人而不自知。
静尘无欲无求,慈悲为怀的佛子之心,却因沈鸢一句话,再不能平静。
如春风过境,也似柳絮抽枝,在心底播下种子,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
静尘抬起眼皮,狭长的眸子里,早已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你可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嗓音嘶哑得可怕,潜藏着可怕的某种情绪,再不似从前清冷。
尘封已久的佛心,一旦碎裂,禁锢已久的欲望,便会无处可藏,将眼前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静尘知道,自己的佛缘路,走到头了。
“我知道。”
沈鸢抬头,直视静尘的眼睛,她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心悦你,很久了。”
啪嗒。
心头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静尘甚至还没做出反应,就听见沈鸢追问道
“所以傅尘,你的回答是什么?”
她不再唤他佛子,而是用着温柔的语调,唤他未进宫前的俗名。
四目相对间,四周烟花四起,无数个花灯,从普陀河上流游来。
带着一段又一段美好的祈愿,流向远方。
静尘不再刻意躲避沈鸢的视线,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垂在身侧,陷入掌心的修长指节,终于松开。
静尘抿了抿唇,神情虔诚,嗓音清冷悦耳
“吾亦是。”
月色下,湖面被晚风吹起一道涟漪,花灯颤动,就连普陀树的倒影,也随之摆动着。
静尘伸手,将眼前人紧紧地揽入怀中。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静尘阖上眼皮,下颚抵上沈鸢的颈窝。
温度滚烫炽热,四周的声音,仿佛都静止在这一刻。
普渡众生,禁欲无情的佛子,终究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伸手,将一只愚笨的狐狸,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即便佛缘路到头,佛心破裂。
沈鸢从他怀中仰头,软声问他会后悔吗?
静尘的回答是
“永不。”
*
普陀寺供奉着佛像的大堂内,跪坐着一道苍老的人影。
静空方身着黄色袈裟,左手持着一串佛珠轻捻着,右手,持着木鱼,规律地敲击着。
突然,不知从何处涌进的一阵夜风,将佛堂正中心燃着的烛火吹灭。
白烟缠绕,徐徐上升,而后彻底消散在寂静的夜。
静空方丈猛地睁开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熄灭的烛火,身子晃荡。
良久良久,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发出难过的呜咽声
“尊贵的佛子啊,老衲只是放您下山去找那只小狐狸,确认她是否安全,你怎么把佛心都给弄丢了。”
“早知如此,老衲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都不会放您下山。”
“呜呜呜,佛子,您糊涂啊!天要亡我普陀寺啊!”
待发泄完,静空方丈的身子陡然间颓了下来,像是风雨摧残的小松,枝叶凌乱。
他缓慢地摇了摇脑袋,低声呢喃,嗓音很轻,轻到被风吹一下,便散了
“罢了罢了,想必佛子您此刻应该很开心吧。”
“是大梁与普陀寺,囚禁您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