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司空震离开,钟飞再次转头看向马可波罗,问道:“你知道宫本武藏去哪了吗?”
马可波罗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从长安离开之后,明世隐好像和宫本武藏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很愤怒地离开了,听明世隐说他好像是要回扶桑了。”
钟飞点点头,和自己记忆中的背景对上了,宫本武藏此时已经从明世隐那里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回去讨伐徐福了!
此时,扶桑,血族巢穴附近的一户民屋之中。
宫本武藏刚睁开眼,身上的伤口痛得他无法动弹。他艰难地转过头,四处寻找自己的刀。“杀意”静静躺在枕边,紧挨着它的“鸣雷”却断成了两截。
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两天之前,他去讨伐一处血族的据点之时,却没想到那里竟然是血族专门为他设计的圈套,虽说宫本武藏剑道高明,但还是敌不过早有准备、数量众多还能吸收血液恢复伤势的血族。
宫本武藏死战不退,但最终还是力竭倒下,‘鸣雷’也不幸断裂,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现在看来,自己是被人救下来了啊!
他恍惚了一下,这才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典型的农家小屋,几缕微光透过青瓦的间隙洒下来。西南方的角落里摆放着陀螺和风筝,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晾着的衣物正随风摇曳,看起来这是一个三口之家。
“饭菜在桌上,能动了你自己去吃吧。”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是您救了我?”
那人没有回答,武藏叹息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直到晚上,他被一阵痛苦的哀嚎吵醒,伴着咣当作响的锁链声,屋主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武藏若有思的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早,屋主从里屋走了出来。这是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副天狗面具,衣服下的手,脖子和脚腕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皮肤露出来。屋主将饭菜放在了桌上,又一言不发地替武藏换好了药,随即又走进了里屋。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除了每晚屋主会陷入疯狂的哀嚎外再无任何波澜。一个月后,武藏的伤势渐渐痊愈了。
“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再一次帮武藏换好药后,屋主说道。
武藏穿好衣服,答非所问:“我听一个方士说,有个工匠隐居在血族巢穴附近的深山里。他能锻造出世上最好的刀,可是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屋主没有回话,武藏接着说:“恳请您帮我把刀修好。”
“世间有两种东西没办法修复,武士的刀和人的心。”
武藏看向了屋主的眼睛,两人对视着,直到里屋传来水烧开后的尖锐嘶鸣。武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上行囊就离开了小屋。
......
第二天,天边刚升起一抹白时,屋主刚出门就再次见到了武藏。
“抱歉,我迷路了……”
“向着北边,一直走。”
......
第三天一早。
“抱歉,北边是我的右手方向么?”
“左手。”
......
到了第四天,武藏又出现在了屋主面前,他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屋主直勾勾地盯着武藏,眼中已充斥着怒火。
武藏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出迷茫:“我兜兜转转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这或许是神佛的旨意……恳求您替我把刀修好吧。”
他匍匐了下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我的刀。”
屋主却慢慢地摘下了面具,一张枯瘦的面容露了出来:“你觉得身为血族的我,会愿意为了杀戮血族者铸刀么?”
武藏眼中却无任何波澜:“我早已猜到阁下的身份了。那每晚的哀嚎想必是您为了压制对鲜血的欲望吧?您在成为血族前也是有家人的……”
“不要再说了。”屋主握紧了拳头。却又见武藏站起身来,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束束的血族头发,而每一个束带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每一个死在我刀下的血族,我都会将他们的头发带回他们的故乡。与其说我是在杀戮,不如说是我将身而为人的尊严还给那些被徐福操控的人。身为血族,却始终抑制着自己对鲜血的渴望的您,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屋主松开了拳头,叹了口气说:“你的刀我无法修复,破碎的东西再怎么修复,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我无能为力。”
武藏低下了头,却又听见屋主说道:“但是,我可以帮你铸一把新刀。请您用我铸的刀,赐予那些迷失的血族尊严吧!”
断成两截的鸣雷和一颗血族的牙齿扔进了熔炉,一把如血泣般的红刀在火焰中发出了鸣叫。
锻造很快就完成了,宫本武藏拿起这柄血红色的长刀,发出一声赞叹:“果然是好刀。”
屋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再好的刀,也需要好的使用者来发挥出它的作用,否则,刀也会哭泣的。”
宫本武藏双手持刀,躬身向着屋主行了一礼,说道:“还请阁下放心,我,定不会使此刀蒙羞。”
屋主眼神复杂地看着宫本武藏,随后说道:“我相信你......”
他有预感,面前这个人,会为已经彻底陷入黑暗的扶桑,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