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在凉州县城外的石桥村住着一户姓邱的人家,邱老汉一家四口,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家中有几间瓦房和几亩薄田,因为背靠大山空闲的时候父子三人还会一起进山打猎来改善家中生活,因此他们家的日子在村子里还算是不错的,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看似幸福的一家却存在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邱家兄弟刚出生那会,老大邱满福一生下来又白又胖,十分喜人,可老二邱余福却是又瘦又黑,瘦的就像一个小猴子似的,可怜的直叫母亲掉眼泪。因为老二实在是瘦小的有些离谱,邱老汉心疼地抱着老二说道:“老大这家伙真不懂事,打娘胎里就知道欺负弟弟,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必须趁着他还小的时候给他纠正过来。”这可能是所有二胎父母的通病,都是心疼小的。
从那以后,弟弟得到的关注和爱护就远远要比哥哥多得太多了,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方面,甚至就连他们的名字都能看出偏爱,哥哥叫满福,寓意也就是福气满满经此而已,可是弟弟的名字就不一样了,弟弟叫余福,福气不光要满,还要有余量,余福余福,余生积福,多好的名字。
光阴似箭催人老,岁月如梭赶少年,转眼间十七年就过去了,当初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可惜天不遂人愿,尽管邱老汉夫妇如此偏心,好吃的东西都是紧着弟弟先吃,如果还能剩下才会轮到哥哥,可尽管如此余福还形容枯槁消瘦的厉害,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而哥哥满福依旧身体魁梧,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
可能是因为满福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家里但凡是有点好东西总是轮不到他,所以他喜欢收集一些精美的小石子,尤其是铜钱大小的鹅卵石,满福将这些小石子视若珍宝,也许在他眼里只有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这个爱好,差点就害他丢掉了性命。同时也因为这个爱好,让他认清了弟弟,弟媳的真实面目,也因此捡回来一条命。
从古至今都有这么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慈母多败儿。邱老汉这种普通人家也不例外,在父母溺爱的偏袒下,兄弟俩的性格也变得截然不同,老大为人敦厚老实,做什么事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弟弟余福就完全相反,为人滑头滑脑,干什么事都喜欢耍个小聪明,凡事都喜欢多拿多占不肯吃一点亏。
这一年,兄弟俩已经十九了眼瞅着就该娶妻生子,这天村里的李大婶来到邱家说亲,原本是要给哥哥满福说的,可是余福知道后就来到父母面前闹腾,说什么也要先给他找媳妇。平时家里什么事哥哥让着点弟弟倒也还能说的过去,可是结婚这事自古都是长幼有序,哪有哥哥还没成亲,弟弟就先成亲的道理,而争强好胜的余福根本就不管那些,结婚这事都要争个先,老两口面对被宠坏的儿子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答应。
虽说邱家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短时间内一下子给两个儿子娶媳妇肯定是不行,就这样原本给哥哥说的媳妇,就这样硬生生地抢被弟弟给了过去。
余福结婚不到半年的时间,媳妇就怀上了身孕,这个儿媳妇害喜的反应特别的大,那可谓是吃什么吐什么,找来郎中调理了很久才慢慢好转起来。这天,外面下的鹅毛大雪,余福的媳妇突然说自己想吃兔子肉,这要是放在平时倒也好说,可现在外面冰天雪地,大雪已经将上山的路都给封了,山上连个兔子脚印都找不到,去哪弄兔子肉。
邱老汉好声好气地说道:“儿媳妇,你先忍两天,等外面的雪一停我就上山帮你去打兔子。”不料这儿媳妇根本就不听,死活就要今日吃,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道:“不是我多想吃,主要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无奈之下邱老汉只能硬着头皮叫上满福进山打猎,留下余福和老伴儿在家照顾孕妇,父子二人背上弓箭冒着刺骨的风雪进山去碰碰运气。
山林里的雪越下越大,呼啸得山风卷起漫天的白雪,满福和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中寻找野兔的身影,结果走着走着两人就走散在风雪之中,满福在山林中找了很久,漫天的大雪将地上的足迹全部覆盖,一直找到日暮之时都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他害怕,万一父亲先回到家一看到自己还没有回来会担心,于是便打算先回家看看再做打算。
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氏的心中越来越担心儿子和丈夫的安危,时不时就会趴在窗户上看看外面,希望可以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可最后等到的却是满福一人回家。余福两口子得知父亲在山林中走失后,非但不赶紧去寻找,反而将全部责任都赖到了满福的头上,抱怨他没有照顾好父亲。
父亲到现在生死未知,满福心中担忧父亲也就懒的去和二人争辩什么,连忙去向左邻右舍求助,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邻居们纷纷派出家里的男人进山帮忙寻找,三十多人在山里找了整整一夜,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此时大家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邱老汉估计是凶多吉少,大雪封山山上的那些野兽早已饥肠辘辘,邱老汉十有八九是已经葬身兽腹。
面对丈夫的突然离世让年近五十的刘氏伤心欲绝,不久便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按理来说母亲卧病在床应该是兄弟二人轮流照顾,说是轮流,可实际上大多数都是满福一个人在病床前忙前忙后的照顾母亲,而余福总是以老婆怀孕身边离不开人等种种借口逃避责任。
小孩子出生半年之后,余福找到哥哥提出想要分家,满福听后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毕竟父亲才去世还不到一年,满福思索了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了。
见到大哥点头,余福媳妇一脸为你着想的样子说道:“大哥,你现在还没有成家,一个人大男人照顾母亲也的确很不方便,不如以后就让母亲跟着我们过,由我来照顾她你看如何?”满福为人耿直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所以也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这时余福嘴角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后开口说道:“大哥,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既然要分家自然要分的公平才是。依我说咱们就按人头分最公平,咱们家一共五亩地,三间房,我们一家三口加上母亲正好四口,哥你现在还是单身,本来应该分你一亩地,外加大半间房子,可房子没法给你分半间,所以当弟弟的就吃点亏,给你分一整间,不过田地只能给你半亩。大哥你看这样分可以吗?”
满福听完弟弟的分配方案后心中气愤不已,可他不想为了这点家产和弟弟撕破脸皮,毕竟那些都是一些身外之物,兄弟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乎就点头同意了。本以为这就算分完家了,可余福的媳妇突然开口补充道:“大哥,有些丑话咱们还是需要说到头里,分家以后虽说只我们负责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但也不是说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了,要是母亲有个头疼脑热,或者需要添置些新衣服以及百年之后的丧葬费用,这些钱需要咱们两家共同承担。 ”余福夫妻俩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凡事都要多拿多占,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蛇鼠一窝。
虽然满福对弟弟和弟媳的这种作为非常不满,但他并没有与他们争执什么,他心想,只要弟媳能够将母亲照顾好,自己吃点亏这都不叫什么事!
家分了,可是半亩地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填饱肚子,好在满福从小跟随父亲上山打猎,打猎的水平自然不低。没事上山打打猎,养活自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只有半亩薄田需要照顾,自然而然空闲的时候相比较就会多一些,于是满福经常会上山打猎,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他还会拿到集上换些钱,考虑到母亲和小侄儿需要补身体,他还会时不时送一些野味给弟弟,弟弟忙不完的农活,他也会时不时主动过去帮忙干一些。、
满福虽然为人憨厚总是成亏,但不代表他就傻,他知道每次送过去的野味母亲估计都吃不上什么,他也知道每次帮弟弟干农活也换不来一声基本的谢谢,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会这么做,他不求别的,只求弟妹可以看着这些东西的面子上对母亲好点。
有一次,弟弟余福也要跟着哥哥一起上山打猎,最后在满福的帮助下,两人的收获颇丰,正当俩人有说有笑地准备下山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野猪的惨叫声,兄弟二人寻着声音慢慢找去,发现有一处灌木丛不停地摆动,显然里面有什么东西。
当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野猪不幸落入陷阱中被捕兽夹给夹住了后腿,任其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铁夹,捕兽夹上面的铁齿深深地嵌入野猪的皮肤之中,致使它每一次挣扎都会扯动的伤口,疼的它在地上不停地抽动。
说来也是奇怪,当野猪发现他们之后,竟然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的异常安静,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注视这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在防备,有似乎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大山里狩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下的陷阱,捕到的猎物就是属于谁的,其他人就算是看到也不可以私自拿走,对于这项规矩满福自然知道也会遵守,可是弟弟余福就不行了,他才不管那些所谓的规矩,反正自己拿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尽管满福一直在跟他解释,可是余福根本就不听,只见他掏出匕首说道:“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来管我,到时候我把肉弄回家你可别来跟我抢。”说着便提着匕首向野猪走去。此时的满福突然看到野猪竟然在流眼泪,连忙阻止道:“余福,这头野猪不能杀,你看它眼里满是泪水,应该是在祈求我们饶他一命。”
余福一脸不屑地说道:“少来吧,它就是个畜生怎么可能会流眼泪,再说了,就算真的流泪又能怎样,难道让我就为了几滴所谓的眼泪,放了它不成?”
“余福,这头应该是一头母猪,不如就放了......”不等满福说完,余福就打断道:“母的又怎么了,就算是母的它也是头猪,难道你要留着当媳妇不成?”听到弟弟竟然如此侮辱自己,满福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余福见哥哥有些生气便嬉皮笑脸的说道:“哥,你何必当真,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弟弟的意思是说,管它是公的还是母的,杀了照样吃肉。”
“不是,你看它的肚子圆鼓鼓的,应该是肚子里面怀着小猪仔,我们打猎是不可以杀怀孕的动物,否则一尸多命太损阴德会遭报应的。”满福郑重其事地说道。
“少来这些没用的东西,哥,你怪不会想将我骗走之后,独自一人回来独吞这个野猪吧!如果不是你就不要阻拦。”余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满福看着野猪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于是乎连忙说道:“余福,你把它放了,我将今天打到的所有猎物全部给你如何?”
余福听后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心想;就算自己将这头猪给杀了,也没有办法独吞,因为就凭他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将一头猪给扛下山,到最后还得找大哥帮忙。他看了看满福肩膀上的几只野鸡和野兔,还有一只狐狸,这些东西加起来的确已经不少了,全部给自己可能都拿不下去,不过贪心的余福还是想趁此机会多讹上一笔。于是他一脸为难地说道:“你的那些猎物全加起来也没有半扇猪多,这怎么能行?”
“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它?”满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然后再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将它给放了。”余福一脸奸笑地说道。
“你还要这么多钱?”满福怎么也有想到,弟弟竟然会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要知道,一两银子都可以买下一头猪了,自己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最多也就能积攒不到二两银子,弟弟一开口就要一两银子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余福看到哥哥有些犹豫,于是说道:“既然大哥不同意,弟弟也不勉强,我把这头猪杀了,然后拉到市集卖了怎么也不值一两吧!”说着便作势又要动手。
“住手,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银子回去就给你!”满福看着母猪实在不忍,最后一咬牙答应了弟弟提出来的无理条件。
听到哥哥点头答应,余福心中暗喜不已,可脸上却装出一副心疼要死的样子,说道:“这也就是大哥你,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呢!”对于弟弟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法,满福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没有再去理会一旁喋喋不休的弟弟,而是蹲下身子去查看野猪的伤势,发现因为它之前挣扎的过猛,导致后腿上面的皮肉被捕兽夹上面的铁齿给撕裂开,急需要包扎伤口。
大山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草药,没一会儿满福就找到了一些常见的止血生肌的草药,他将草药放进嘴里全部嚼碎,然后从汗衫上撕下一块布条,最后将嘴里的草药全部吐在布条上。等将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安排就绪后,他小心翼翼地抚摸这野猪的后背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一会儿要取下你腿上的夹子,可能会很疼,但是你一定要忍着。”说完就见他双手按在捕兽夹上,然后双手猛地向下使力捕兽夹缓缓张开,野猪好像真的听懂了他刚才说的话,整个过程中野猪始终没有过激的反应。
捕兽夹被取下来后,满福立刻将铺有草药的布条按在野猪的伤口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其包扎结实这才起身说道:“好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不过以后出来的时候一定小心,千万别再落入陷阱里了,下次可不会如此好命。”说完满福就背起猎物转身下山了,野猪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眼中滴下两滴感恩的泪水,直到看不见二人它才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走进大山深处......
第二天中午,余福急匆匆地闯进哥哥的屋内,哭喊道:“哥,母亲她......她走了!”
“怎么可能?”满福一个箭步冲出了出去,跌跌撞撞来到母亲房间,跪在床前一边摇晃着母亲的身子一边哭泣道:“娘....你睁开眼睛.....你怎么都不跟儿说句话呀......”
人死不能复生,当满福在为母亲穿寿衣时发现母亲的身子骨瘦如柴,如同一副枯骨一般,便追问弟弟是怎么回事,余福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余福媳妇连忙解释道:“娘他病了这么久,每天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不瘦才怪呢?”满福想到之前自己照顾母亲的那段时间,母亲虽然吃的也不多,是比正常人消瘦一些,但也不至于皮包骨头呀!这才分家多久,母亲竟然会瘦成这个样子,难道是.......?
想到这里,满福连忙摇头让自己打消那个念头,弟弟虽然有些混蛋,那也不至于让母亲挨饿,要知道父母在世的时候最疼的人就是他,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刘氏去世后的第七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还魂夜。”这天晚上去世亲人的鬼魂会返回家中,看上家人最后一眼然后就会去阴间报道。
这天晚上,满福在母亲的灵位前摆满了各种供品,到了午夜的时候,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他梦见父母在地府团聚,两人又可以在一起生活,自己也为老二的重逢感到高兴,可奇怪的是,父亲却一个劲地给自己道歉,还说生前一直偏袒弟弟,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恳求他原谅,并且还说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才会含冤而死。满福被父母说的是一头雾水,刚想询问却从梦中惊醒,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说含冤而死,难道他们的离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