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隆庆年间,在白宗县有一条直通大运河的南北街,在这条街上住着一位名叫马伍德汉子,每天天还不亮他就早早起床将路边的烤炉点燃,然后和面准备做烧饼,等到天边泛起一抹亮光的时候马伍德的头炉烧饼也就正好出炉,因为他家的烧饼芝麻放的多,吃起来满嘴的芝麻香,因此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天,像往常一样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他的第一炉烧饼也巧好出锅,就在这时摊位前突然来了一位妇人,这位妇人头上包着一块青蓝色的头巾,头巾几乎将整张脸都快遮住,虽然摊位前面挂着一盏油灯,可还是无法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只见她掏出几枚铜钱直接丢进钱箱之中,随即用手指了指刚出炉的烧饼,整个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马伍德也不是个多事的人,虽然觉得妇人举止有些奇怪,但打开门做生意上门就是客的道理他还是明白,只见他面带笑容地说道:“烧饼刚刚出炉有些烫,小心别烫着!”说着拿过一张大荷叶,为她包了几个烧饼,妇人接过烧饼后便立马转身离开,依旧没有说话。
太阳西下,忙活了一整天的马伍德也准备收摊回家,可当他在数今天收入的时候却发现钱箱里面居然有几枚铜钱竟然是假的,是那种给死人陪葬用的冥币。马伍德见状不由地暗骂一句:太缺德了,居然死人钱骗人!可生气归生气,但好在只是被骗了几个烧饼,就全当自己做善事了。
大约过了三四天,这日马伍德的第一炉烧饼刚刚做好,那名抱小孩的妇人又来了,而且还跟上次一样一言不发,直接往钱箱里面丢了几个铜钱,买到烧饼后便立马走人。等晚上马伍德收摊时清点收入的时候,又发现了几枚陪葬用的冥币。马伍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在这里卖烧饼已经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拿假钱来买烧饼,虽然烧饼不值几个钱,可一而再,再而三就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马伍德仔细回忆后发现,这两次收到冥币都有同一个人出现过,就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奇怪妇人,而且她每次来的时候天都没有大亮,但她却抱着那么小的孩子出门买烧饼这未免有些奇怪,而且每次来都不说话,脸还被头巾包裹的那么严实,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相貌。马伍德越想心里就越觉得那个妇人诡异,难道说她不是人,之所以拿冥币来买烧饼,那是因为她是鬼?
想到这里,马伍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背也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这件事他也不好告诉家里人,只能憋在心里,心想等下次那个妇人再来的时候,他一定要把钱接过来好好看个仔细!
又过了三四天,那名妇人果然又来了,只见她和之前一样想直接将钱丢进钱箱,正当她要丢钱的一瞬间,马伍德直接伸手接过了铜钱,妇人见状身体微微一颤,而马伍德也没有当面去检查铜钱,而是照旧将几个烧饼包好递给了妇人,待妇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将手中的铜钱凑到油灯前一看,顿时双眼瞪圆,只见手掌里面赫然躺着五枚冥币!马伍德连忙追了上前,想当面问问那名妇人为什么要骗自己,可是那名妇人大步流星此时已经走出去很远。
当马伍德发现那名妇人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有影子就一定不会是鬼,只要是人自己就不用害怕,今天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心中有了主意,马伍德就一直在妇人身后紧追不舍,大概追出去十多里地,这时周边村子里面的公鸡已经开始陆续打鸣,天也微微亮起。只见那妇人来到了一处乱葬岗,那里因为靠近河堰,因此在四周有大片的芦苇,妇人一头钻进芦苇荡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见到此景,马伍德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双腿发软好半天都没能站起身子。他心想:“难道自己今天真的遇见鬼了?可是刚才自己明明看见她有影子的,可如果是人,谁会没事往这荒无人烟的乱葬岗里面跑呀,而且钻进芦苇荡里不出来呢?”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在当时那种年代,如果发生一件奇闻怪事,很快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因此有女鬼在马伍德的烧饼摊用冥币买了三回烧饼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白宗县城。
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父母官范伯志的耳朵里面,范县令听后哈哈大笑道:“天下那里有什么鬼怪,一定是那个卖烧饼的马伍德为了招揽生意,故意编造出来的故事,目的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去那里买烧饼罢了,当不得真!”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越传越离谱,到最后竟然闹得县城里面人心惶惶,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范伯志只好乔装打扮独自一人来到马伍德的烧饼摊,打算查明事情真相安抚民心。
马伍德见来人自称是白宗县县令,连忙端凳捧水,将自己遇见女鬼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范泊志听完后凭借多年审案经验,他可以断定马伍德并没有说谎,于是乎他思索片刻后问道:“你当真亲眼看到那名妇人钻进芦苇丛后就不见了?”
马伍德连忙点头道:“小的刚才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那你可看清那名妇人有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当时天还比较黑,再加上她故意用一块青蓝色的头巾遮挡面容,小人的确没有看清。”
范泊志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刚才说那名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马伍德想了想说道:“没错,看样子估计有七八个月大了。”
询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后范泊志便打算返回衙门,就在他要转身要离开之际,突然对马伍德说道:“这件事本官自会查明,在此期间本官不希望你再多说生事,如果让本官知道你还敢在外面胡乱说,到时候可就别怪本官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马伍德听后吓得连连点头道:“是······是·····小的保证不会再乱说了。”
就在当天,范泊志回到县衙后就召集了十几名衙役命他们身穿夜行衣,然后在寅时的时候赶往马伍德所说的乱葬岗那边的芦苇荡附近埋伏起来。
众人一直埋伏到卯时的时候突然听见靠近堰边的芦苇荡附近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范泊志轻轻挥了挥手,埋伏在附近的众衙役则立刻向传来声响的方向缓缓了围过去。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越来越近,距离最近的几名衙役因为紧张额头不由地渗出冷汗,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就在这时突然一名头戴青蓝色头巾的妇人,从芦苇荡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见四周无人刚想往堰上爬,就听见范伯志一声怒喝:“给本官拿下!”
众衙役纷纷手提钢刀向妇人这边奔来,妇人被这阵势吓得惊吓一声,脚下一晃摔倒在地,怀中的孩子也被刚才的惊叫声吓得哇哇大哭。范伯志上前一把将妇人的头巾扯下,然后身边的衙役点燃灯笼靠近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鬼呀!分明就是一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虽然女子面容秀丽,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再看其怀中的孩子,却被她喂养的白白胖胖,范伯志心有所思道:“来人将她带回衙门!”几名衙役上前将妇人扶起,然后将母子二人回到了县衙。
范泊志升堂后将那名妇人带上,范伯志厉声问道:“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为何躲在乱葬岗装神弄鬼还多次拿冥币冒充铜钱骗人东西,导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你究竟有何目的?”那名妇人跪在堂下连连磕头喊冤,声音哽咽地说道:“青天大老爷,民妇冤呀!”
范伯志闻言说道:“有何冤屈尽管道来。”妇人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缓缓道出事情的原委:民女姓苗名若兰,家住昌乐县,三年前嫁到距离白宗县县城二十里外的刘家村,丈夫名叫刘有田。公公去世的早,婆婆也在二年前不幸染上了严重的肺病最后不治而亡,刘家家境不错,公婆去世后留下了一大笔产业,光是良田就有百亩之多,而且房产也留下了许多,金银钱财就更别说了。
婆婆去世之后,家中就剩下了大哥刘有福和大嫂张氏还有我们夫妻四人,因为婆婆走的比较突然,所以生前的时候并没有给我们分家。可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因此自打公婆都去世以后,我和相公就倚着哥嫂过生活,可谁承想,天有不测风云,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就在婆婆病逝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一日丈夫偶感风寒,身上忽冷忽热,哥嫂就催促我,让我赶紧去城里去请郎中过来。
不料我将郎中请到家时,发现丈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走进一看只见相公他双眼圆瞪,牙关紧闭,郎中连忙上前试探鼻息后便连连摆手,道:“夫人,您相公已经死了,节哀顺变。”说完连诊金都没有要便转身离去了。
当时我听到这般噩耗,当场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后询问哥嫂相公是怎么死的,没想到哥嫂竟然怒气冲冲地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我还想问问你,有田他只是染上了一点风寒而已这么就会死呢,你去接郎中,我们也没有在他跟前看着,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民妇觉得相公他死的有些蹊跷于是我就跑到衙门喊冤告状,前任县令带着衙役和仵作前来验尸,可经过仵作仔细检查后并未发现任何外伤,之后有用银针刺入腹部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而且全身上下并无青紫淤痕,最后前任县令就判了一个“暴病而亡”便不了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