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了?”
贾赦疑惑地问道,觉得其中似有不对。
“张华得了张财主的济,很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后来张大娘去了,他们家给张大娘办丧事,我们村里头的人都去了,很是风光。
张大娘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用得起好木料做棺材的,据说还是张财主亲自命人打的。
只是好景不长,北狩打进来的时候,我们乡正好在四通八达的位置上,那张财主和府城里头的太爷,还有那些有钱人都被那些个北狩鞑子给抓了去。
我们跑的快,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人头都被北狩那些鞑子给砍了下来,摞到了城门口。
上千个人头堆在一处啊,我们除了认出了最上面摆着的人头是谁,其余的就都分不清了。
那些值钱的财物,也被那些鞑子给抢了去,我们回来的时候,家里是一点好东西都没剩,是粮也没了,家里养的牲口也没了,我们村里唯一一头用来耕地的耕牛,也让他们给宰了吃了。
张华他家更是什么都没剩,就剩了一个屋子。
不过,我们那有聪明的人家,我听说隔壁一家姓王的,他家婆娘的亲娘,人家都唤她叫刘大娘的,就是一个有主意的,早就藏了一部分家私在隐秘的地方,愣是躲过了北狩鞑子的搜查。
我们两个村子,就他家情况还好,要不是他们家里拿了银子买了米,赁了我们这两个村子的人去给他家干活,我们这两个村子里头,将近一百号人,大大小小的可都要饿死了。”
贾赦本想打听张华,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上次北狩人进犯大徒犯下的罪行,他手紧紧地攥着,骨节被他捏着嘎嘎响。
这些丧尽天良的强盗!
终有一日,要让北狩那些个鞑子好看!
不过,那个王姓人家倒是一家子心善的,那家的老人家,一看就是有见识的,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老人家活的年岁久,知道的肯定多。
自己派人查探的时候,可以去他家问问,说不定能打听出来什么,也未可知。
贾赦将王姓人家记在心里,便听到周要感叹道。
“不过,即便是只剩下一个屋子,那也比我们这些人好多了。
因为张财主家的人都没了,那张财主家的女儿嫁的男人也在这回一起被杀了,张财主的女儿,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书生给救了,张财主的女儿,将张财主留下来的宅子卖了,然后跟着书生一起不知道去哪了。
张华得知消息晚了一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只好卖了两亩地,凑了点钱,做了点小生意。
但是因为心中郁闷,他在一次醉酒过后,就宿在了青楼里头,第二天醒来,便见到那青楼里头的姑娘说,是张华强占了她,还说自己是卖艺不卖身的,这般便要张华拿钱来赔。
张华被青楼里头的打手威胁,便只得将家里的铺子拿出来,抵给了青楼。”
“本老爷听说张华是因为去赌坊,输光了钱,还倒欠了人家的钱,这是因为什么?”
周要回忆道:“我们这些跟着张华来的,不是所有人都去赌坊的,我家里可是有老婆孩子的,要是让我家里的那个知道我出去和人耍钱,可不得拿刀劈了我。
但是里头也有拉着张华去赌坊的人,我们村里的人只知道张华失了许多银钱之后,就急着将失去的银钱都给赚回来。
至于张华是怎么去赌坊的,怎么输光的,我就不知道了,张华也没跟我们讲过,我们只知道他家里头的房子被别人住了进来,这才知道他输了地契。”
“那你可知,张华后来是从什么人那得了这么多钱的吗?”
贾赦想了想,周要所说的事情都很是合理,这些也不难查,只寻个同乡的人问问,大概的事情就能知道了。
“不知道,咱们只知道他发了财,也愿意和大家共享,咱们村子里头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钱,听说能白得一两银子,还能给家里省下几顿饭,我们就都跟着来了。”
贾赦听了,心中对眼前这个周要的嫌弃之心也淡了许多,他自上次给当今交了兴修水利的奏疏之后,又带着林如海处理了很多事务,更是在这次调动侍卫的时候,路过了许多京郊的村落。
见到了那里的人过得日子,贾赦便也知道了底下人过得是如何不如意。
自己平日里都嫌弃的秋叶白都要十两,底下的那些个农户,因为一两银子便不管不顾地做明知不怎么保险的事情。
因而,贾赦在知晓了张华的来历之后,便将那锭金子扔给了周要。
眼前这个周要看着虽然有些滑头,但是他话里话外,没忘了惦记自己的妻子孩子,贾赦在这一点上,很是看好他。
便兑现了之前,他对周要的承诺。
周要被捆着,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翻身,将金锭攥在了手里。
“谢谢这位老爷,谢谢!”
“给他松开,让他从后门走罢。”
贾赦在临出门的时候,吩咐身边的小厮道。
得到了张华的消息,一出门贾赦便见到专门有人在这里等他,他看出是等他的人是在史溁身边伺候的人,便问道。
“老太太寻我何事?”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老爷,老太太说,让您审完人之后,即刻去老太太那一趟,老太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商议。”
“知道了。”
得知史溁找他有要事,贾赦也想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史溁,贾赦便跟着小丫鬟一起来了荣庆堂。
一进门,贾赦便觉得头脑一震,他心中不免有些疑虑,那才来的时候,他便是如此感觉,怎么这回一进门,也是这般。
“母亲,这屋里可是用了什么提神醒脑的熏香吗?我这两次一进来,就感觉不一样,似乎在母亲这里,我总能将心情平复下来。”
史溁原是坐在桌前思考着对策,乍然听到贾赦的话,便随口答道。
“我这里都是用惯了的香,许是府里经常采买的那处人家,换了香料的配方吧。”
贾赦只是随口一问,这件事在他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是自己到了母亲身边,心中安稳。
他走到桌前,见到了史溁在纸上画了许多符号,疑惑地问道。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这图上画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