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我爹娘怎么能不得入土安息,都是你!”
这边,津月表现出了对吕姨娘的恨意,但是她心里在飞速地回想着当初的情形。
她是个三等丫鬟,为了不做那些个一看就累人的活计,几乎每个月的月钱都存不下来,几乎所有的眼钱都被他用来上下打点管事和安排活的大丫鬟们。
她只是一个三等丫鬟,别的人对她都是十分不在意的,他们只会从他的手中拿钱,不会管她的死活。
更没有关心过她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家老家遇到了山洪爆发,全家都没了。
她想给自己的家人立一个衣冠冢,可是即便是立衣冠冢,要是要钱的,她的月钱已经不剩了,手上没有钱,就没办法给父母亲人安葬。
而且村里的里正都说了,最晚不得超过半月,否则就不管了,她距离发下次月钱的时候,还有大半个月。
根本就等不到下次发月钱的时间,她没法子就在院子里哭。
吕姨娘看见了,便问她是怎么回事?
别的人都不在意他只有这个吕姨娘愿意停下来倾听一下他的心事,我且在最后还给了她五两银子,让他稍回家去,为她的爹娘安葬。
她当时办完了事情回来之后,就去见过了吕姨娘,吕姨娘却大度地说,不要求她做什么,只求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拉她一把。
显然,刚才吕姨娘看她的那一眼,就是现在需要她做什么了。
而她虽然一直站在门口,但是里面发生的事情,她听得是一清二楚,吕姨娘是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起佛像的。
更说一会儿要去花乔那里去取求来的佛像,按照她的猜测,花乔那肯定是没有佛像的,吕姨娘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赶快去赶在太太前面将东西布置好。
于是她就去了吕姨娘的屋子,成功地从柜子里面拿到了佛像,接下来只要将佛像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花乔的屋子里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失败了,津月的心中也是极为不平静。
不舒服归不舒服,不过津月到现在还是选择了帮助吕姨娘。
“不过,瑞珠的话,有一点是说错了的!
她说看见我拿着佛像往花乔的屋子里去,其实是说错了的,她看见我的时候,我已经从花乔那将佛像拿出来了。”
秦可卿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是我看错了你走的方向,津月,你说谎也要有个限度。
我是亲眼看见你从院子外面拿着佛像进来的。
怎么,要是按照你的说法,你拿了佛像不赶紧走,将佛像藏起来,反而又拿着它折返回来,你不会说,你事情做到一半,良心发现了吧!”
津月也不顾秦可卿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只磕头道:“太太明鉴,我确实是想陷害吕姨娘的,可是花乔姐姐平时对我很好,我要是陷害吕姨娘成功了,就会连带着将她一起折进去。
太太,奴婢说一句实话,这活着的人,总比已经死了的人重要,奴婢断然不能只为了惩罚吕姨娘一个人,连累了无辜的别人。”
津月说完这些话以后,还怕尤氏不相信,对着洵珠他们几个丫鬟问道。
“几位姐妹,虽然我平时与你们几个人都不怎么熟,但是你们听到喊声的冲出来的时候,你们可有人记得我那个时候站在哪里?
我是不是正巧站在院子的正中央?”
秦可卿急得要开口,不料尤氏伸出手来,搭着秦可卿的手,用眼神给了秦可卿一个“我信你,你放心”的信号。
“那洵珠,津月说的话是属实的吗?”
以洵珠为首的几人都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时她们听到有人叫喊,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都是第一时间去找秦可卿的下落,并未有人将津月的站位记在心里。
“回太太的话,似乎,似乎津月她没说谎,她当时就站在院子中间。”
宝珠急道:“那也不能说明,是她第二次回来!”
津月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自己不能自证,只求太太一个公正的处理。
奴婢想要陷害吕姨娘是真,即便是没成功,奴婢也是犯了错的,请太太责罚奴婢,放过吕姨娘和花乔姐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说话的时候,津月浑身发抖,吕姨娘再怎么身份不高,也算是半个主子,她一个三等丫鬟妄图陷害主子,便已经是极大的罪过了。
不过,能帮到她的恩人,她也算是值了。
坐在上首的尤氏看着浑身发抖的津月,慢慢开口道。
“你说的对,你在院子中间,不能说明什么,你说的话,我不信。”
听到尤氏说的话,津月错愕地抬头,“太太为何不信?奴婢的爹娘确实是葬身与山洪这一点,洵珠她们都知道的,她们还教训了我不然我哭。”
“这个好办,你不是说,你弄脏了吕姨娘的一件裙子吗?你来说说,被你弄脏的那件裙子,长什么样?”
尤氏没和她纠缠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个话题,而是揪着她说的话中的细节问了起来。
“额……”
津月开始卡壳了起来,原本她与吕姨娘之间的冲突就是假的,根本就没有那条被弄脏的裙子,更何谈什么颜色,是什么款式呢?
津月半天说不出话来,秦可卿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提醒道。
“太太,眼瞧着外面就要黑了,花乔不是说,薛家带人上门了吗?
我想着,她原本的用意就是想让太太带着人去找薛家算账,想来她的话虽然有水分,但是也不一定都是虚假的。
反正这里一时半刻的也问出来个什么结果来,不如太太先回家看看,太太亲自出面,薛家总要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收敛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