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不打了!”
“你们两个说开了吗?”
全霍又问道。
巢思然深吸一口气:“……说开了。”
“很好。”
全霍笑了笑:“你们两个可以松开手了。”
两人如释重负一般将对方的手甩开,然后在自己的裤子上用力的擦了擦。
全霍这边都能听见一连的其他新兵那边传来的嬉笑声。
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个娱乐项目了。
“以后再打架,我就让你们跑完十五公里之后,一天不许洗澡,顶着一身臭汗和对方抱在一起。”
全霍乐呵呵的说着,挥了挥手:“回去吧。”
“是!”
巢思然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后面的连队跑去。
布正扬刚刚擦完手,转身也朝着连队走去,甚至没有和全霍敬礼。
“呵呵……年轻人。”
全霍又笑了两声,看了看手表。
是时候该休息一小会了。
……
一天的训练之后,宿舍楼里大都是一片呼噜声。
全霍拿着手电筒,在走廊里缓慢的走着。
偶尔能看到穿着汗衫的新兵从屋内打着哈欠走向厕所。
叠被很麻烦,全霍不睡觉,这些事情也和他没关系,但是这些新兵大多都是不愿意花费那个时间去整理被褥的。
按照他们所说,有那个时间在床上再躺一会都舒服不少。
所以他们大都穿着汗衫睡觉,被子也不散开,就那么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不容易被踢到的角落里。
都是为了省事罢了。
全霍轻笑一声,继续朝前走着。
一连的宿舍就在现在他所在位置的两侧。
左右两边,就是一连的一众新兵所在的寝室。
全霍微微推开门。
清凉的味道。
训练完没有汗臭味是不可能的,军人做不到一天一换衣服。
但是他们能做到一天一洗澡,这是全霍给他们提供的福利和规矩。
靴子都扔在窗台晾晒。
全霍轻轻关上门。
很好,他们至少记住了他的要求。
他长舒一口气,走向不远处。
他要去洗个澡。
虽然他不会出汗,但是洗个澡是他的精神习惯。
这可能也算是一种精神洁癖?
军靴走在走廊里,发出几声闷响。
幽静的让人安心。
全霍很喜欢这种一个人的环境,比起群居,他更喜欢独处。
走到澡堂前,听到里面的水声,全霍挑了挑眉。
谁在洗澡?
其实用念力一扫就知道,但是全霍没有偷窥男人洗澡的兴趣。
他在更衣室脱掉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在一边,露出被掩盖在衣服下爆炸性的肌肉和疤痕。
身上还带有着造神使侵蚀的痕迹。
这东西大概永远都下不去了。
全霍走近澡堂。
里面的人让他有些意外。
巢思然正盘腿坐在地上,头顶被水流浇淋着。
他低垂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么晚还不睡?”
全霍挑了挑眉,路过的时候拍了拍巢思然。
巢思然猛然惊醒似的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全霍,明显有些茫然:“教官……”
“大晚上跑来洗澡,还能坐在这睡着,我这一连也是人才辈出。”
全霍笑了两声,走到巢思然对面拧开喷头:“怎么不和其他人一起洗?”
“确实是一起洗过了,只是心里有点烦,就自己来这边冲了冲。”
巢思然摇了摇头。
“心烦?不是吧?还想着今天的事啊?”
全霍轻笑一声:“你怎么回事,大男人还念着这个?”
“嗯……也不算是。”
巢思然的表情被水滴覆盖,好半晌过去,他才张口问道:“教官,您是从人造神部队退役的是吧?”
“嗯?是啊。”
全霍点了点头:“我退役有一段时间了。”
“那您认识巢思鹊吗?”
巢思然背对着全霍,低声问道。
全霍伸手在头发上捋了一把,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认识,我们两个是同一届的……呃……你们两个不会……”
巢思然……巢思鹊?
全霍嘴角一抽。
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世界有他妈这么小吗?
自己退役之后给自己曾经战友的弟弟当教官?
“那是我姐姐。”
巢思然抬起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她在之前的战斗中牺牲了。”
全霍没说话。
巢思鹊已经牺牲很长时间了。
域外生物冲击永宁壁的那个时候,巢思鹊作为先锋部队和战友前往阻拦,被敌人围攻,壮烈牺牲。
“念起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偶尔会想到她,我当兵就是因为被她的死一时刺激到,才来的。”
巢思然叹了口气:“进来以后发现好像只有我是个没什么目标的人。”
“目标干嘛那么明确,我们这些普通士兵还要立什么目标?结束战争那些事情都不需要我们考虑的。”
全霍又笑了两声:“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就是突然这么觉得。”
巢思然挠了挠下巴,转过头来,看向全霍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好半晌,他缓过神来似的笑了笑:“教官身上的勋章不少。”
“嗯……以前受的伤。”
全霍看了看自己身上狰狞而扭曲的皮肤,轻声呢喃着:“好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
“哈……我原本还想当人造神来着。”
“那你可真是幸运。”
真幸运没当上。
这句话全霍说的真心实意。
巢思然没应声,只是沉默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得立下个目标才行啊……不能老是靠和人较劲活着,像个小孩一样。”
“你自己决定,那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全霍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不过有一句话他说的确实没错。
全霍抬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上那道狰狞的,凹凸不平的狭长疤痕,眸色幽深。
他真的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