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桃秀林平时对他多有照拂,桃苹总觉得桃秀林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让身体一直孱弱。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衰败光景。家宴上大家都是秋装,他都披上了披风,顿时心生悲凉。
见桃苹脸色不是很好,桃秀林关心道:“二哥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桃苹捂着胸口回道:“没事,就是近几日天凉,衣服添得慢了些,着了风寒。”
桃秀林叮嘱:“看大夫了抓药了吗?风寒虽是小病,但也伤身,要好生养着。要什么药尽管去庄子说,选最好的药来用药效才好。”
“多谢三弟关心,药抓了,正吃着呢。”
“那就好。二叔去世后,这桃花山庄就剩下我们三兄弟了,我们仨人都要好生守着这份家业才好。不要丢了祖宗的脸。”
桃李听着心里一声冷笑,便随手拿了酒杯摩挲着看着桃秀林与桃苹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看着桃秀林故作关心的样子桃李不禁腹诽道:都是一家人,装模作样给谁看。说得好听,我们?桃花山庄上上下下内内外外还不是你桃秀林一人说了算。我们两房不过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而已。若真是一家人,那就把桃花山庄分成三份,咱们三房一房一份。
桃秀林没有去关心桃李的脸色,高举玉瓷一般的酒杯:“来,咱们兄弟三人再共饮一杯,感谢先祖给我们找了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如今桃花山庄繁盛,先祖在天之灵也可欣慰了。”
桃李觉得桃秀林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心下惊惧桃秀林不会在家宴上把这件事拆穿吧。皮笑肉不笑地把一杯冷酒下了肚,心神有些不宁。桃秀林独掌桃花山庄向来不是个和顺的性子,桃花山庄风雨这么多年,桃秀林早就练就了一副临事不慌的本事。
季万失败以后,桃李整日提心吊胆的。季万没有了踪迹,难保他没跟桃秀林说什么。何况桃李与季万前些时候一起时又不是没人看见,桃秀林不会蠢到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桃秀林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件是桃李谋划的。要说桃秀林心里没计较,那是自己太天真。
桃秀林就这么一个宝贝独女,出了这样的事还能保持平静也亏的是桃秀林。
桃秀林现在庄主之位是无人能撼的,桃李很清楚。可是他不甘就这样屈居人下,想要从桃秀林那里分一杯羹。即使分不到也不能让桃秀林现在这样快活!如果桃凝再跟哪个大家结亲,这桃花山庄以后就没有他的桃李这一房的位置。
桃李侧身也问候一声桃苹,只是他那样子也是靠人参灵芝吊着命,指望不上。
桃秀林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桃家到了我们这辈人,只得我们兄弟三人,来我敬两位兄长一杯!感谢两位兄长对小弟的扶持之意,先干为敬。”桃秀林一饮而尽。
桃李也喝完,桃苹只能以茶代酒浅浅地喝下一杯。
“我们兄弟三人以后这样喝酒的日子少了,不知何年再能相聚在这花前月下。二哥身体欠佳,大哥今天可要与我一醉方休才行。”
桃李觉察出一丝异常,阴阳怪气反问:“三弟说这话大哥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喝酒的日子少。你是想诅咒二弟时日不多了吗?”
桃苹脸上一怔,胸口又闷起来止不住地咳嗽。
桃秀林脸上十分无奈:“二弟正当壮年,往后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二哥可别多想。”
说完又回首望向桃李:“老家的祖坟还是需要有守的,二哥身体不好不适合奔波那么远。我又要忙于山庄的事务走不开。前些日子我派人在那周围置办了几十亩地和一个小庄子,最适合修身养性不过。所以只得麻烦大哥替我们后辈去尽孝道守墓了。”
桃李听得这一番话,手里的酒杯微微颤抖了下:桃秀林居然要把他赶回祖坟去守坟!要知道那地方现在荒凉到鸟都不拉屎,但凡那里能活得下去先祖也不会逃亡到此处。
“想来那祖坟我也没去过几次,想必都认不得路了。自小就与两位弟弟长在这桃花山庄,这才是我的家。何况只要有心,人在哪都一样。何必拘泥于形式呢?是吧,三弟。”桃李脸上是讨好笑容,离开桃花山庄,他会什么都不是。
“人有心可以,可就是不要太多心。人可以有想法,但却不能生出妄想,更不能做出一些有愧于天地的之事。对吧?大哥。”桃秀林的嘴角一丝嘲笑,看得桃李心里很不舒服。他是明白这个三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漪尘看着桃凝低头缓缓饮着琉璃杯里的紫红色的葡萄酒,似乎并没有在意桃秀林要赶走桃李。看看其他人,似乎都各自顾着自己眼前的食物,也不去插一嘴。
其实好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装聋作哑,不敢说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