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躁动的季节。
从天微亮,鸟儿在林间叽叽喳喳开启一日的喧嚣。紧接着蝉也不知疲倦地趴在树上引吭高歌,这棵树上得几只好不容易安歇下来,那个棵树下几只又开始粉墨登场。夜色降临后,山鸮叫声一声一声穿过密林,在山间回荡,听了不免让人害怕。夜间又是蟾蜍的舞台,河边山上都扯着嗓子叫嚷着找配偶,不死不休。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台,至死方休。
在这远离人群稠密繁华之地的深山密林之中,一个人想要独自生存下去很难。即使是逃亡至此的亡命之徒也不敢独自行动,他们成群结队盘桓在大山深处,建立起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寨子、村落。
无论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原始山民,还是后来迫不得已进来流民,都十分清楚这千岭有两个地方的人是惹不得的。
一个是恶名在外的无恶不作的飞阙山庄,那可是闻之胆寒的歪门邪派。
一个是美名在外的松谷派,曾是多少人心神向往的圣地。
飞阙山庄现在如日中天不敢惹,松谷派却已经解散门徒,只留一人驻守。而这一人听说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冤魂厉鬼,面白心黑,手段了得。
千岭深处有一片竹林,竹林里隐匿着一座竹庐。
一袭竹青色薄麻衫的男子独坐在廊下吹箫,幽怨的箫声随风飘向竹林深处。这箫声毫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四周遮天蔽日的修竹与无处不在虫鸟在倾听,它们不懂人的风雅,跟着箫声叫得更欢快。
竹子在风中摇头晃脑,虫鸟继续它们无休止的聒噪。
吹完一曲,男子抬头望向蓝白分明的天空,仿佛在静待着什么。刚洗完头发,长长的半干湿发披在身后,轻风偶尔吹起几丝。竹榻上古朴的香炉袅袅而起,空气中飘浮着淡淡艾草清香。
竹林原本阴暗潮湿,到了夏天变得阴凉,唯一缺点就是蚊虫太多。经过熏艾,蚊虫也不敢靠近他半分。手边的茶水凉了一些,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送入口中。
一阵风沿着河谷穿过竹林,夹带着淡淡的竹香,很是凉爽。空气中有些闷,看来又要下雨。
“墨襄,墨襄……”一阵急切的声音从竹林处传来,闻声来人是个女子。
是漪尘。
墨襄抬头望着竹林,一个女子身影在密密麻麻的竹竿中渐渐清晰。只见她一路奔跑过来,狼狈不堪。头发散乱得不成样子,衣裙上也沾满泥土,轻薄的布料还被枝丫割破了不少。
漪尘一向温婉淑雅,很少有这样狂奔失仪的时候。下午太阳这么大,也没撑伞执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神情惊恐。
“何事如此慌张?”墨襄站起来,漪尘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身体因为害怕不停地抽搐,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怎么了?”墨襄只觉得怀中一阵温热,他向来不喜与人肢体接触,轻轻推开她。只见她满脸泪痕,也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
“呜呜……”强忍一路的惊恐终于决堤,漪尘放声大哭起来,吓得墨襄不知所措。墨襄安抚让她坐下,用湿布小心擦掉她脸上的脏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害怕成这样,喝口水慢慢说。”墨襄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不停颤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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