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被子里没有热气残留,不知道起床多久了,秦杳有些迷糊,只能依靠屋子里淡薄的味道确定昨夜不是黄粱一梦。
外间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走动声,听脚步声,应该是玉衡。
“玉衡。”秦杳坐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唤外面的人。
玉衡听见动静,忙应道:“小姐醒了。”
玉衡走进来的时候,秦杳已经坐在了梳妆镜面前,玉衡在她身后站定,将净脸的帕子递给了秦杳,然后熟练的开始给她挽发髻。
昨晚睡得很好,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王爷呢?”
“王爷在前厅跟几个将军说话呢,听说王爷来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拜访了。”玉衡没怎么跟温照凛相处过,但对他这个姑爷印象还不错,“王爷说小姐昨夜睡得晚,让奴婢们不要吵醒你,还吩咐奴婢把早膳给小姐温着。”
这些小事温照凛不吩咐她们也会做,但想想,温照凛堂堂一个王爷,能这样事无巨细的想得这么周到,不光是下人了,谁听了心里都会舒服的。
秦杳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还真有点饿了。”
头发梳得差不多了,玉衡利落地收尾,道:“奴婢这就去拿早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些日子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府上,秦杳都是身着盔甲或者便于行动的衣服,因为随时要应对突发情况,现在骤然换了一身女子温婉的服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打扮,秦杳不自觉的笑笑,连带着看窗外的雪都赏心悦目了很多。
正当秦杳沉浸在跟温照凛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娘亲——”
声音里带着急切,似乎还带着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
“娘亲——”
是小团子!
秦杳又惊又喜,昨夜被温照凛折腾太晚,他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团子竟然也来了。
真是美色误事啊!
竟然把儿子给抛到脑后边了!
秦杳边懊恼边往门口走,刚一站定,一个圆乎乎的肉球的扑到了自己怀里。
“谁给穿的这么厚,圆滚滚的。”秦杳蹲着跟小团子齐头,从毛茸茸的帽子里翻出了小团子的脑袋,脸颊红扑扑的,好像跑了不少路。
小团子在秦杳手上蹭蹭,又扑进她怀里在她身上蹭蹭,最后整个人都挂在了秦杳身上,“早上父亲给穿的,他一大早就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了,还说什么今天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要不是看在他给我压岁钱的份上,我才不听他的。”
“他给穿的,怎么不让玉衡姐姐给你穿?”秦杳说着就把小团子抱进了屋子,别说,这小孩现在还有点重量了。
“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长大了,不能让姑娘家给我穿衣服了。”小团子拍着胸脯说道,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秦杳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脸,最后实在是被他可爱到不行,还亲了他一口。
小团子被亲高兴了,扑在秦杳怀里偷笑,一点都舍不得从她身上下来。
屋子里暖和,没一会儿小团子就受不了了,嚷嚷着热,他也实在是穿得多了点,光是袄子就穿了两件,背心都在冒汗了,“你父亲可真行,哪有这么穿衣裳的,都裹成球了,这能好受吗?”
秦杳给小团子减了件里衣和一件袄子,这才让小团子舒服了一点。
大概这一路上小团子都是这样穿的,大雪赶路裹厚一点无可厚非,可这都到家了,还穿这么厚,又不是悟痱子!
她得好好说一说温照凛了,真是一点不会照顾人,也不知道小团子在军营怎么过的,难怪这脸都看上去糙了些,好像还黑了一点......
“小姐,用早膳了。”
玉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杳应了一声,转头问小团子,“用早膳了吗?”
小团子点头,道:“早上跟父亲一起用过了,不过,我可以陪着娘亲一起。”
小团子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所以也不想秦杳一个人孤零零的用膳。
小团子黏人,加之本就许久不见秦杳,陪着秦杳用完早膳后也赖着不愿离开,秦杳无奈,只能做什么都带着他。
年初一没什么需要忙的,秦杳索性便带着小团子去前院找温照凛去了。
此时在前院的温照凛脸色并不美妙,前来拜年的将士走了一波又一波,但傅晚和韩铎始终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手心和额头都是不易察觉的汗珠。
温照凛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两个人护主不利,还瞒而不报,简直罪该万死啊!
而傅晚和韩铎从今日一见到温照凛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倒不是他们俩有多会察言观色,实在是温照凛从第一眼看他俩的眼神就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
俩人也不敢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提心吊胆作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将士,眼见两个时辰过去了,才终于消停点。
足足煎熬了两个时辰,傅晚和韩铎再蠢也知道这是温照凛故意折磨他们,所以等送走了那些将士,不等温照凛开口,傅晚就主动开口说了起来。
“王妃是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柴陇关的时候遇伏的,行踪暴露,赫连震调动了府西走廊三分之一的兵马到柴陇关,巫马昀率领三万兵马守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王妃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便躲进了柴陇关附近的大漠里,但谁知赫连震早有准备,一早埋伏在了里面,前有狼后有虎......”
被围追堵截,傅晚顿住不敢说下去,但温照凛能想象到当时是多么紧急的情况,即便韩铎及时赶到,但想要从几万人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过程艰辛可想而知。
“我当时就要给告诉王爷的,可是王妃拦着,死活不让我说。”
傅晚觉得自己简直冤枉得不行,他要说的,可是秦杳不让他说呀,死死拦着他,拿不喝药威胁他,他能怎么办,他除了妥协还能说什么?
但温照凛可不管这么多,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傅晚扔去,“阿杳不让你说你不会悄悄说?叶戟是失踪了不成?你不会让他悄悄递个消息给本王?红鸾阁的消息网瘫痪了还是怎么的?”
“怎么不蠢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