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汴京城比之往年更加热闹,在经历了大臣们连续三日罢朝之后,百姓们似乎看见了希望,更加激动的向闫曜梁讨要一个说法。
闫曜梁这个年意料之中的没有过好,外界让他下罪己诏的呼声越来越高,京畿卫已经压制不住激愤的百姓,日日否有成群的百姓在宫门口呐喊,势必要为这些年惨死在闫曜梁权力之下的亡魂一个交待。
可是闫曜梁拿什么来给交待呢?
看着宫外的消息和大臣们呈上来的请愿书,他一个人枯坐在御书房,身边空无一人,满地都是被他掀翻的奏折,里面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所有人都已经背叛了他,他心中几经起伏才堪堪抑制住了自己杀人的欲望。
“咚——”又是一声,砚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朕有什么错?!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堰国的子民,错的是那些乱臣贼子!”
“错的是秦松越,居功自傲,用手下的秦家军威胁朕,朕怎能容他!”
“还有温刻,是他自己不长眼,朕当年那样拉拢他,那样放低身段,他自己油盐不进,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朕铲除异己有什么错?有什么错!哪个皇帝不是这样除掉有异心的人的?凭什么朕要遭受这样的屈辱?!”
“凭什么!”
他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对于不忠的人,他铲除他们理所应当!
闫曜梁不断的提醒着自己,看着手边一本又一本的奏折,越发坚定了他绝不妥协的态度,他绝不会向温照凛认输!
罪己诏?
他根本就没有罪,罪己诏?简直荒谬!
里面的动静不小,天空大雪纷飞,站在御书房门外的元仲不停的擦着冷汗,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日了,除夕宴会之后皇上就再没出来过,元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估摸了一下时辰,他唤来了自己的徒弟裕子。
凤仪宫内。
“皇上已经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两日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御膳房送进去的膳食也丝毫未动,方才又发了好大一通火,师父怕皇上出事,这才遣了奴才来禀告皇后娘娘。”
皇后和纯妃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裕子,等裕子说完,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两双美眸在空中相触,纯妃带着笑意婉转低头,仿佛不曾察觉方才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皇后心中了然,她并不在意纯妃是否察觉了什么,因为她知道,纯妃比自己更讨厌闫曜梁,她巴不得闫曜梁立时就驾崩。
“本宫知道了,马上就是晌午了,让御膳房准备好皇上的午膳,本宫亲自给皇上送去。”
裕子领命,“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
裕子来去匆匆,殿内又只剩下皇后和纯妃两个人,这时候,原本慵懒随意坐在椅子上的纯妃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鬓角,余光瞥了眼门口进来的宫女,“原想着能尝尝皇后娘娘宫里的饭菜呢,看来今日臣妾是没这个口福了。”
“日子还长呢,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皇后温婉笑道。
“娘娘说的是,是臣妾相差了,想来皇后娘娘应该有事要忙,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跟娘娘请安。”
“妹妹好走。”
今日大雪,格外寒冷,寒风呼呼的,仿佛要把人骨头都吹碎了,皇后披着厚厚的披风,身后跟着贴身宫女和太监,路上走好一会儿才到御书房。
见到皇后,元仲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走上前,急道:“娘娘您总算来了,皇上在里头也不出声,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看着元仲满脸焦急的模样,皇后淡定的点了点头,“交给本宫吧。”
皇后拿过食盒,敲了敲御书房的门,意料之中的无人搭理,无法,她只能推门进去。
里面可谓惨不忍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散落的奏折和请愿书,皇后早已意料到,放轻了步子缓慢往里走。
兴许是听到动静,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的闫曜梁抬起了头,有人敢违抗他的旨意,他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怒火。
只是看见皇后进来的那一瞬,怒火消散,整个人又重新缩回了椅子里,低着头嗡声道:“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艰难的走到闫曜梁身边,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拾掇起了凌乱不堪的御案,“皇上把自己关在殿内两日了,元仲担心得不行,这才告知了臣妾,皇上不要怪元仲,他也是为了皇上得龙体着想。”
借着整理得功夫,皇后晃了几眼里面的内容,跟预想的一样,全是让闫曜梁下罪己诏跟温照凛议和的。
闫曜梁闻言没有说话,也不抬头,仿佛当皇后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皇后也不气馁,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盏燕窝,“皇上胃口不佳,先喝一碗燕窝暖暖身子,臣妾已经 命御膳房准备了皇上喜欢的吃食,皇上多少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