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不称职了,秦杳想着若是没有战事,日后还是要多陪陪小团子。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小团子就改了口,“还是不要了,娘亲若是陪柚柚久了,别的小孩子可能就没有家人陪伴了。”
“嗯......?”秦杳一时不明白小团子这话的意思。
小团子见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舅舅说的呀,娘亲是去保护很多很多小朋友了,柚柚不能自私的霸占着娘亲,柚柚知道娘亲最爱我一个小孩儿就够了。”
柚柚转述不了秦暮停的话,但是秦杳却立刻就明白了,因为相似的话,她小时候也听过。
那时边关战乱不断,阿爹和阿娘总是不能陪在身边,她因此闹过一阵脾气,后来恕伯跟她说,阿爹和阿娘是去保护很多很多的人了。
当时她不能完全明白,后来她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午膳是跟哥哥和小团子一起在哥哥屋子里用的,小团子非说秦杳瘦了,不停的给她夹菜,她碗里,满满的一摞!
小孩子有午睡的习惯,饭后秦杳就抱着他回院子休息,等确保柚柚睡着之后,她才重新回到了秦暮停的院子。
秦暮停已经等候多时了,他面色不善,案桌上放着的,全是前些日子交战时传到他手里的消息。
“大哥,你别生气......”秦杳理亏,自觉的低下头认错。
秦暮停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确认了秦杳没受伤之后,他才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拿你的命跟巫马容赌博!”
“万一他没有上当,万一穆澹留了个心眼,万一乌北关不敌,虎跳崖失守,等待你的就是万丈深渊!”
秦暮停从未这样严肃的跟秦杳说话,但这回他真的被吓到了,在他意识到秦杳这是在做局的时候,就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心惊!
“你主意真是越发大了!谁教你这样打仗的?若不是我及时发现,连夜撤离了掸羊城的百姓,你是不是也要拿百姓的性命跟巫马容赌?”
秦暮停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威严,足够有震慑力,秦杳本就理亏,这些更没底气了。
秦杳低着头不敢跟秦暮停对视,秦暮停发了一通火,心中的郁结舒缓了不少,看着秦杳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缓和了语气道:“杳儿,我知道你想要赶走敌人的决心,但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秦暮停愁得很,他隐隐察觉到,自从杳儿从汴京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极端,做事铤而走险,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让他很不安。
他怕杳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怕他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怕她最后走火入魔......
“哥哥,我......”秦杳语塞,脸色更是说不上好看,她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她当然能听出秦暮停那些没有舍得说出口的话。
“杳儿,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想要为阿爹阿娘报仇,但仇恨不该成为你人生的全部,百姓也不该是你用来报复朝廷的资本,你要干干净净的,手上的鲜血只能是敌人的,而不能是无辜百姓的!”
他舍不得骂这个妹妹,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阿爹阿娘的仇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不及杳儿和清白的性命重要!
秦杳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的计划在一开始,的确没有转移掸羊城百姓这一计,不管再怎么暗示自己,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舍弃掸羊城百姓,不仅仅是因为巫马容的逼近,更多的原因,如哥哥所言,是她心中的不甘在作祟,她想报复闫曜梁。
被敌军屠城,多么大的耻辱啊,她背上,闫曜梁也必须遗臭万年!
她不给自己脱罪,所以面对秦暮停的指责,她只能低头。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杳儿,你太心急了......”离开秦暮停屋子的时候,秦杳耳朵里还一直回荡着秦暮停的话。
她太心急了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大概真的太心急了吧。
回院子的路上,秦杳心里空空的,总有一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大概是被哥哥点醒了,她还真有点鄙视自己,她差点就变成了一个罪人,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公私不分,草菅人命。
幸好幸好,还有不救的机会,哥哥替他避免了这场愧疚。
明日再去认个错吧,哥哥从不会生她的气超过两日的。
秦杳枯坐了一下午,反思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敬安公主回来,她才没有那么闷闷不乐了。
敬安公主依旧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一见面就给了秦杳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吓死了!吓死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听外面那些人传的消息,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什么你一会只身闯敌营,一会被追杀什么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敬安公主力道大得吓人,秦杳被她抱着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挣扎着终于是给自己腾了一点呼吸的空间,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你再这样勒着我,我不牺牲在战场上,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呸呸呸!”敬安公主一听这话,连忙放开了秦杳,不满她说不吉利的话,连忙呸了三声,“什么死不死的,一点都不吉利,好好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秦杳,一会儿抬抬她的胳膊,一会儿看看后背,嘴里还嘀咕着:“没受伤吧,没受伤就好,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秦杳被她的动作弄笑了,任由她仔仔细细的检查,等人终于停下来了她才无奈的说:“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