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撇不下家里养的鸡,下午五点,吃完饺子的许家一家四口坐到车上,小哥俩坐在露天车厢里,手里拎着一大盒子枣糕,脚边还放着几个大冬瓜和一摞大白菜。
“这瓶酒给我护好了,别洒了听到没!”许东强将中午喝剩的半瓶茅台也抱来了,别看只有半瓶,他也宝贝的不行,递给俩儿子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廖晓蓉又忍不住戳了丈夫一下,埋怨着:“咦,你就忘不了酒,天天喝,天天喝,也没个够!”
“哈哈……”许东强早习惯了,不理会,憨憨地跟老泰山和大舅哥话别,开上车走了。
廖聪见苏糖捂着大棉袄还瑟瑟发抖的样,忙推着她往屋里走。
“嘿,二聪!”史雪梅在对门吆喝了一声,“过来一下!”
“哦!”廖聪应着,颠颠地走过去。
史雪梅眼神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掏出一张对折几下的纸递给廖聪:“你做的枣糕我给霞送过去了些,这是她给你的信。”
廖聪接过信,顺嘴问了一句:“她在家干嘛呢?”
“刚相了个亲,出正月就嫁人了。”
廖聪表情一僵,转瞬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嫁人??她才多大就嫁人?”
这太突然了!
史雪梅不以为然:“村里不都兴先办席后领证嘛,有的孩子都生了还没结婚证呢。”
这种陋习是怎么理直气壮地从年纪轻轻的史雪梅嘴里说出来的?她可不是廖聪奶奶这辈的封建老太太!
廖聪想不通:“她不上学了?”他隐约记得史雪霞跟自己说过,她的理想是当老师的。
史雪梅叹了一口气:“想上,有什么办法?她家那情况,嗨,我叔就等着男方的彩礼交罚款呢,不然,他家老三的户口村里都不给上!”
廖聪皱眉:“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
同为史家人,史雪梅有种被指责的感觉:“瞅你说的,霞自己也同意了,她就是想上学也得我叔愿意供啊!”
廖聪默然,再没继续聊下去的心气,转过身往家走去。
“哎,二聪,你下回做枣糕记得多做一点,嫂子给你加工费也行,我今天带回家,家里人都爱吃!”
“没枣了!”廖聪闷头来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从大年初一零点开始,羁绊值增加的提示再没响起过,屏幕里一个个人物头像也消失了,羁绊值这一块儿变得不可看,不可操作,以前廖聪还觉得提示有些烦人,现在听不到了反而有些不适应,那一声声带着周玉双、韩静慧、史雪霞名字的提示音让廖聪无比怀念。
写信的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娟秀的字迹让廖聪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史雪霞的容颜,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放假那天,廖聪恍然,莫非她当时就知道了以后上不了学了?不然为什么把所有行李都带上了。
她之前请求过自己要在开学前去她家一趟的,原因一直没说,后来又说不用了,那时候是不是她就已经决定听家里的话辍学嫁人了?那她之前让自己去,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信里或许有答案。
廖聪视线顿时聚焦在信纸上。
【廖聪,展信佳。】
【认识你也有一个学期了,半年的时间不长,总觉得跟你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感谢你几个月来的开解、关心和照顾,谢谢你的画,谢谢你的歌,我会一直珍藏的。】
【也感谢那句春风十里不如你!】
【真心祝愿你以后一切都好!】
信很短,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很多人,白首如新者有,一见如故者有,缘分交汇相伴一生也有,绚烂如花的女孩总是会被男人偏爱,哪怕天涯各一方,也会收藏在记忆中,时不时拿出来回忆一下。
怪不得史雪霞没在原身廖大哥心里留下太多记忆呢,原来是早早就辍学嫁人了。
史雪梅话中透露出的语气让廖聪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的态度何尝不是史家人态度的体现,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史雪霞定然是不情不愿这么早嫁人的。
“才十八岁啊!”廖聪捏着信纸,轻轻地塞在枕头下面,躺在床上,手里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结婚在廖聪心里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也是一件神圣的事。
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
和秦佳怡……
廖聪在另一个时空唯一的牵绊,也是他一直忘不掉的女人,当初的她就像现在的卫娉婷一样爱得炽烈,爱得无怨无悔。
当他还是陈默的时候,在和秦佳怡确定恋爱关系后跟她见了家长,也就是那天,他发现自己往日的骄傲就像是沙滩上堆砌的沙堡,给不了秦佳怡实质的安全感,给不了秦佳怡幸福,更说服不了秦佳怡的父母,让他们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
秦佳怡父亲的态度可以说很不好,或许是敏感的自尊心让陈默觉得受了屈辱,又或者是明知自己给不了秦佳怡幸福,陈默不敢面对秦佳怡依然炙热的目光,他逃了,躲到了一个陌生城市,每日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