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内外,繁忙异常。
老朴的弟兄们,坐在门口等着装车。
二大爷和四叔,又全都来帮忙了。
周嫂子王彩凤看样子也适应了。
一脸严肃地四处查看着,恐有一点不妥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小翠儿坐在那儿发着呆,钱敏红不拍她一下,还不知道有人早站到了她身后。
钱敏红指了指车间外的钱亦文:“我弟叫你……”
钱亦文想,何向东有心结,不易劝动。
这事儿,还是得缓缓。
他打算从小翠儿这里入手。
办公室里,二人隔桌而坐。
钱亦文开口说道:“小翠儿,有个好事儿要和你说。”
小翠儿立马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
能不能……能不能是那个事儿呢?
心念及此,禁不住红了脸。
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去,静静等着钱亦文的下文。
紧张到一只套袖摘了又戴上,接着又摘了下来。
而这不知所措的慌乱,她自己竟浑然不知。
小翠儿——何翠莲同志的心境,被钱亦文一一捕获,他不想让小翠儿胡思乱想,很快就步入了正题。
“小翠儿,是你妈的事儿……”
“我妈的事儿?”小翠儿抬起头来,“是岛国那个事儿吗?”
我妈那个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
自打那个岛国姓石冢的人走了之后,就再没听老板提起过。
她以猎奇的心态,试探性地和妈说过两次。
每一次,得到的都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
老妈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来策反的汉奸;
而老妈,则是一个大义凛然、不为一切所动的、有坚定立场的人。
回到老家,她也曾偷偷和自己不知道叫大姨还是小姨的姨说过一次。
得到的结果,也是惊奇地一致。
当教员的姨,不光有着高超的教训人的本领,更有着一个听起来棱角分明的名字——何维本。
一向对她比对自己孩子都好的姨,正色告之:“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
“看几本闲书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就觉得生活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那都是写书的那些人闲着没事儿瞎编的!
“但凡像我一样有点正经事儿干,年年被上级表彰几次,她能把那二两墨水用到编故事上去吗?
“别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仔细想想,我和你妈哪个像是岛国人?”
仔细想想,也是。
姨是一个开口为四化建设塑造有用之才,闭口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的人……
老妈虽没有姨那么多的大道理,但一颗赤子之心,那可是人尽皆知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
一次忆苦思甜的大会上,老妈在控诉的时候,都曾声泪俱下。
场景再现了……
而今,老板再度提起,她知道可能这事儿没有姨和妈说得那么简单。
不然,为什么纠缠起来没个完了呢?
钱亦文见小翠儿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了这一点上,开始说道:“石冢根死了……”
小翠儿抬了抬头,又低下了。
死就死吧……
我妈都不认他,还指着我给他披麻戴孝去吗?
钱亦文递过了那封信:“种种迹象证明,他是你姥爷的可能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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