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来不了,心里还得惦记着。”
打完了电话,钱亦文问道:“啥可乐的事儿啊,你俩刚才笑得跟母鸡下蛋似的?”
四凤子瞪了钱亦文一眼:“你儿子出息了,还会英雄救美了。”
“咋回事儿?”钱亦文拉过钱多,“你跟爸说说。”
钱多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钱亦文听了,对钱多说道:“他欺负人,你咋不告诉老师呢?”
钱多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师说,自己的事儿,不能麻烦老师。”
抬头看了一眼他爹,又说道:“告诉了也不行,那是老师家孩子。”
这可不光是英雄救美的事儿了,这还是个不畏强权的苗子呢!
刚笑嘻嘻地夸了两句,就被英子给打断了。
“不教他好!”英子说道,“再怎么着,打人也不对。”
一旁,纪兰凤也过来加钢儿:“够大了,管得了。
“这要是不胖揍一顿,还得了?”
钱亦文还是没下去这个手。
打人固然不对,可是,抹杀一个孩子的正义之心,更不对。
……
次日,一家四口赶回了三合堡。
钱亦文拉着徐支书,去李得富家签合同了。
纪兰凤坐在家里焦急地等着,隔一会儿就趴窗户看一眼。
还颇不安心地对英子说道:“你四叔说把房子收拾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给我收拾个啥妈样?”
英子说道:“我听四叔说,收拾得挺干净的,锅安好了,炕席都换新的了。”
“没好好收拾收拾?”
刚好四叔和二大爷一起走进屋来,瞅了一眼纪兰凤:“三嫂,你还想咋收拾?
“棚给你划拉完了,地都扫净了。
“老刘家的墙皮,我还得给你都铲下去呗?”
“成天抬杠!”纪兰凤白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窗外,“他们这咋还不回来呢?”
二大爷说道:“等他干啥?钥匙在咱手里,想去,现在就能去。”
二大爷说不出太多的大道理,但是,事儿能看明白。
纪兰凤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她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走!”纪兰凤一听,起身下地,扯过了钱多,“奶奶领你回家……”
钱多仰脸看了看奶奶,心中暗想:这……到底是有多少个家呀?
三间一面青房,就在眼前。
二大爷打开了大门上的一把大锁,吱嘎嘎推开一扇大铁门。
纪兰凤一边拉着钱多往院子里走,一边四处巡望着。
自打搬出去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扇大门。
以往路过,她都刻意板着自己,不往那边侧头。
不是自己的了,看它干啥?
院子里,刘忠这几年的生活痕迹,还没有完全掩去当年的样貌。
钱亦文他爸给房门包的洋铁皮,都还在。
尽管已经锈迹斑斑……
二大爷拿钥匙打开了房门,正要开门时,二大娘在旁边喊了一声:“等会儿!”
二大娘向兜儿里掏了一把,手一甩,一把五色粮划出一道弧线,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中,连门带窗打了个遍。
“消消煞气!”二大娘说道。
纪兰凤正要迈步进屋,院外的大广播喇叭响了起来……
徐支书的声音:“种药材的农户注意啦!
“今天,钱亦文来给大家送种子啦。
“之前签过合同的,一会儿都到老钱家领种子去。
“喂喂……注意哈,是老钱家的老房子,就是原来刘忠那院……”
纪兰凤听得真切,徐支书改口,是因为儿子在旁边提醒了他。
老太太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屋里。
还是自己的老儿子,懂他妈的心思!
纪兰凤从英子怀里接过孩子:“英子,把孩子给我,你先烧锅水。
“一会儿得来不少人,凉水温成热水,也是那么回事儿。
“咱还能顺便燎燎灶。”
搬新居的第一次生火,被称为燎灶。一般,是很受一家人重视的。
英子答应一声,引着了火。
纪兰凤抱着孩子,屋里屋外一圈儿一圈儿地转着。
不时摸摸这儿,抠抠那儿的。
恰在此时,门外一串鞭炮炸响……
屋里的人向外看去。
大门外,钱亦文和徐支书、李得富正捂着耳朵,走进院来。
纪兰凤看见儿子回来了,笑了。
笑着笑着,又把脸埋进了钱珊的小棉被里,半天才抬起来。
英子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
婆婆喜极而泣,她的心愿,终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