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我来说……”
钱亦文和钱晓红说完后,又转向了二大爷:“二大爷,发面饼吃过吗?”
二大爷白了他一眼:“发面饼谁没吃过……”
钱亦文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二大爷,那鸡蛋酱呢?”
“鸡蛋酱咋还能没吃过?”二大爷琢磨着不对劲儿,问道,“你这说的,也不挨着呀?”
钱亦文说道:“挨着挨着……马上就挨上了!
“二大爷,鸡蛋酱摊到发面饼上,就是披萨!”
“啊?外国人也吃这玩意儿?”二大爷终于是听明白。
大家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家笑了一会儿,钱亦文笑着问道:“三姐,是家乡菜好吃,还是披萨、汉堡好吃?”
钱晓红也没多想,冲口而出:“那边的饮食,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想吃个花样出来,太难了。
“哪像家里的菜,一块肉,能让你吃一个月都不重样。”
钱亦文默默听着,寻机插话道:“三姐,要不然,从国内带个大厨过去吧?”
钱晓红刚要嘲笑这个弟弟的想法,突然觉得不对劲。
转头看时,见钱亦文正看着她,一脸浅笑,颇有意味。
钱晓红放下了筷子,说道:“下一句,是不是该问‘为什么不回来’了?”
钱亦文依然浅笑,并不作答。
钱晓红说道:“你不搞科研,你不知道。
“搞科研需要背景,需要环境……
“我举几个简单的例子——
“那边的电话,已经开始尝试无绳电话了,咱们还有人没打过电话;
“咱们没有晶圆切割,没有先进的实验室……
“甚至,我把家里的收音机拆开,发现里竟然还是电子管的!”
古董级的收音机
钱亦文默默地听着,钱晓红的话,听起来,似乎不太好听,但又没一句不对。
见钱晓红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意思,钱亦文问道:“三姐,那你的意思是,就得一直在那边待下去了?”
钱晓红自顾摆弄着手里的一双竹木筷子,没有回答钱亦文的话。
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习惯用刀叉,总觉得这双筷子用着顺手。”
回头看时,又是钱亦文那标志性的浅笑。
姐俩相视一笑,各自心头明亮。
……
淞江的雪,来得最是方便。
一顿饭的工夫,飘飘洒洒,气氛就上来了。
清冷的灯光下,老刘头儿的身影在雪地上忽长忽短、忽左忽右。
沿着一条通往大门口的砖铺小道儿,扫出了一条笔直的粗黑线条。
钱亦文和英子一起,送大爷和三姐回家。
老刘头儿听到声音,回望一眼后,拄了扫帚,立在路边。
头顶的毡帽头儿,阻隔不住满头汗水发散出的水汽。
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雾气向上蒸腾着,一直和雪花拧在一处。
“老刘,吃了吗?”大爷和老刘头儿打着招呼。
老刘头儿点头笑道:“吃了!今天菜挺硬,喝了半斤呢。”
大爷看了一眼老刘头儿肩上的雪:“等明天早上那些小年青来了,让他们收拾吧。”
老刘头儿憨笑一声,说道:“明天早上人一多,踩实了,就扫不起来了。
“吃得响饱的,当消化食儿了……”
一行人走过,老刘头儿又抡起了扫帚。
左一下,右一下,章法有度,条理明晰……
“三姐,在那边……一直就一个人?”钱亦文问道。
钱晓红长出了一口气,零下二十度的温度里,像汽笛爆发一样:“一个人挺好!”
大爷叹了口气:“三十好几,眼瞅着奔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