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两手托着一枚托钉,喊了一句:“边叔,你坐稳点儿!”
说着话,一枚托钉照着老边的脑袋就飞了上去。
老边两只脚盘在木马上,稳稳当当抄手接住了托钉。
小心在意地把两枚托钉固定好后,向后闪着身子,仔细打量了几眼。
回头向下喊道:“掌柜的,你上上眼,看看正不正当……”
老边头儿的一系列动作,看得钱亦文心惊肉跳!
看也没看,连忙喊道:“不歪,不歪……边叔,你快下来吧!”
正与不正,不在眼里,而在于心!
心摆正了,倒着挂上,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老边听了钱亦文的话,终于放心地顺着木马出溜下来了。
钱亦文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边叔,这岁数的人,咱以后可别再干这悬事啦。
“咱这场子里,又不是没有轻手利脚的年轻人。”
老边嘿嘿一笑,从腰后拽出了烟袋:“一桩事儿,对一个人……”
“再说,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再把我这祖传的东西给我碰坏喽。”
一边说,一边拔着脚脖子上的倒戗刺。
钱亦文仔细一看,果然,那上面的小字写的,正是“民国多少多少年……
老边能把祖传的老匾挂到柞树沟,说明了点啥问题……
老边能把对他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这儿来了,让钱亦文很是感动。
“边叔,这不是你酒坊的那块匾吗?你咋拿这儿来了呢?”
老边说道:“一个月在家也待不上几天,还挂那儿有啥用?
“正好这儿缺,就挂这儿吧。”
老边一边满意地抬头看着,一边说道。
钱亦文笑道:“边叔,先别急着烟了,我带了烤肉,咱们去吃烤肉吧。”
“烤肉?”
老边一边装着烟袋,一边说道:“你这刚到,把肉烤熟了,不还得一会儿吗?
“你先去,那边出窖呢,吃的时候来叫我一声就行。”
说完了,老边点着了烟,头也不回地回了酒坊。
钱亦文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老边回酒坊。
不知何时,赵奎中站到了身后。
赵奎中说道:“这个怪老头儿,真有一套!
“八个大酒窖,工人挖完了之后,楞是自己一个人抹的泥,谁都没让插手。”
“嗯,老头儿人很好,就是脾气怪点。”钱亦文说道。
赵奎中说道:“你说,也不知道他用的那是啥泥,抹完了之后,就一股子香味,直打鼻子……”
钱亦文轻笑一声,姐夫赵奎中,也能佩服个人,不容易!
当下说道:“山人自有妙法,人家那可是祖传的东西,能让别人随便插手吗?
“走,回去帮着引引火、添添炭去……”
孟繁军的手艺,可是真不赖!
还没等人都来齐,就喂饱了一个。
糊香的味道儿,勾引得小钱多肚子里的馋虫直劲儿地往上顾涌。
毕竟,能与这味道相媲美的,大概只有四爷爷半夜从房山头掏来的家雀(巧)儿。
那东西,放到灶坑里一烧,满屋的香味儿!
显然,烧过的家雀儿并不具美感,但却很香……
眼前的味道,似乎并不比那个差。
钱多虽然被英子给拎走了几回,但转了一圈儿,又忍不住又迂回过来。
趴在桌子边上,盯着孟繁军手里的夹子,眼珠子都不错一下。
偶而也会抬一下头,眼巴眼望地看一眼穿着白制服的大厨。
仿佛在提醒着老头儿:我,你看看我……
孟繁军看着想吃却又不哭不闹的钱多,觉得好玩,就专门给他挑一些薄点的,放在火大的地方烤着。
不一会儿,喂饱的钱多,就拿着一块肋骨棒,坐到旁边去玩儿了。
众人围成了一圈儿,钱亦文先给孟繁军倒了杯酒,谢谢大厨还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