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铺垫过后,钱亦文出现在了曾繁宇的家门口。
曾繁宇一身太极服,脚穿圆口布鞋,手里攥着两只鸡蛋大小的钢球,磨得锃光瓦亮。
“你看看你,上回和你大爷来的时候带的那点儿酒,还有一坛子没开封呢,你这又拿。”
一见面,领导就皱起眉头,指着酒坛子说道。
钱亦文笑道:“曾叔,自家产的,还能不让您家里头存上两坛子?
“您要是喝不完,可以送送亲戚朋友。”
老头一板脸,说道:“可不能开这个头儿!自己解解馋就行了。
“你那玩意儿,也都是有成本的,我哪能可着劲儿的给你祸害?”
二人落座,品了一会儿茶,曾繁宇首先聊起了正题。
曾繁宇问道:“听你大爷说,你要用红旗饮料厂的设备?”
钱亦文答道:“曾叔,他们那套灌装线,正合适我用。”
曾繁宇瞄了一眼钱亦文,说道:“上次我去青峰山的时候,你不是说正在羊城那边谈设备吗?
“能买新的,就买新的。这旧东西,能行吗?”
钱亦文说道:“曾叔,要论新旧,那当然是新的要好很多。
“可如果去南方买,成本太高不说,从那么远运回来,也太浪费时间了。”
“很着急吗?”曾繁宇放下手里的两个球,缓缓说道。
“嗯!”钱亦文说道,“曾叔,我想近期组织客户来参观,没点过硬的东西,怕是震不住场面。”
“曾繁宇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
“曾叔,我侧面打听了一下,现任厂长有意要整体打包,设备他不想单独卖。”
曾繁宇沉思了一下,说道:“厂长有这想法,很正常。
“要是能一下子就推给别人,谁愿意零揪?
“拆飞机卖零件儿的事儿,谁能愿意干?
“反正是公家的东西,放在那里,产生了损耗,也不用他拿钱补亏空。
“啥时候有人能接,就一下子出手了,没人接,就在那挺着呗。”
钱亦文暗自思想,到底还是搞经济的领导。
你听听,几句话就把问题的本质给剖析出来了。
曾繁宇想了想又问道:“二百多人,一个空壳子,设备还有折旧,审计下来也值不了多少钱了。
“要是我帮你争取点时间,这担子,接不下来吗?”
钱亦文明白,曾繁宇自然是希望他能全盘接下,如果这样,曾繁宇就少了麻烦。
当领导的,有几个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
“曾叔……”钱亦文说道,“本来,有您帮着去说这事儿,我是有底气的。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可不是凭一股胆气就能接得下来的,咱也得替那些职工想想。
“到时候万一真有闪失,那不是把人家那几百号人都给坑了吗?”
曾繁宇默默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做事,还是有点头尾的。
没有看到便宜就上,先想到的,是那几百号人,还行!
说了一会儿,钱亦文听得也差不多了。
曾繁宇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在给他出。
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围绕着能不能给人家接盘来说的。
就柞树沟鹿场那几十个人,还得是斗智斗勇一番,才摆平的。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又处在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