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钱亦文端起了酒,对大家说道:“各位,我也是个庄稼人,家就是平安镇三合堡的。
“说起来,离着三五十里,咱也都是乡亲,我也不会说啥,咱就唠几句实在的吧。
“你们现在面临的工作,就像是推着车走一百里山路一样。
“前三里是个大陡坡,可一旦你挺过了这三里,剩下的九十七里,就全是下坡了。”
说到这里,钱亦文举起了酒:“来,我先敬大家,然后再给大家说点好事儿。”
等到大家把碗都放下了,钱亦文又接着说道:“后边的路,我帮大家想好了,保证让大家又轻松,又能多挣钱。
“以往,大家来,就是为了把那几十块钱死工资拿到手。
“以后,我想改变一下,让大家干活儿的积极性更高一些。”
大家面面相觑,说到底,不还是让咱们多干活儿、多出力吗?
钱亦文又接着说道:“就比如说拾掇荒地这个事儿,咱到时候别像今天这样,拖拉机一过,大家在后边都跟着。
“你一耙子他一扫帚的,不出活儿不说,大伙儿的心劲儿都没了。
“到时候,咱把地分成小块儿。收拾出来一块儿,我给你们额外加一块儿地的钱。“
钱亦文现在的语气比早上的时候和气了许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使得人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有人开口问道:“那一亩能给多少钱啊?”
钱亦文说道:“这个,我得先和林场长商量一下,先估算一下再定。
“保证不让大家觉得亏,就是了。”
又有人问:“那些活儿,咱也不会呀?”
钱亦文说道:“不怕,到时候让种药材这几位老哥给你们打个样儿,你们就按着他们的来就行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么干行啊!”
另一人说道:“行啥呀!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儿?你问问工资咋算?
“别再这边给你点好处,那边咔喳一下子再把工资给咱你搂下来!”
“你咋不问呢?咋老让我放炮呢?”
“ 你不他妈就叫‘山炮’吗?”
“……”
钱亦文隐约听到了一些,瞄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你们的工资,还按着原来的发,而且绝不拖欠。”
那人听了,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美美地喝了一口酒。
钱亦文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以往住宿舍是要收钱的,从今往后,宿舍不再收钱。
“伙食费就按成本核算,大伙商量着定,别让食堂赔上就行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道谢,多数都是来自于糖厂的人。
如果真能住在山上,再有这么个多劳多得的规矩,那干活儿的时间不就可以延长了吗?
就算是给得再少,这一个月下来,挣出孩子一学期学费的那十来块钱,总没问题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钱亦文还有没说给他们听的。
他知道从糖厂过来的这些人,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宽裕,到了这边还把工资给降了一半,也他妈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
所以,他想着去帮这些人争取一下,看工资标准能不能给人家恢复了。
只是,他知道这些事儿办起来并不容易,所以也就没开口。
万一办不下来,那不成了给人家画大饼了吗?
钱亦文讲话的时候,老聋头儿早在下边坐不住了。
礅了几回筷子后,终于忍不住了。
指着钱亦文问了林久胜一句:“这是谁呀?白话完没有呢?能动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