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就不影响。”
一旁,秘书端了杯茶过来,眼光从他脸上匆匆扫过,问道:“你叫钱亦文?”
“嗯……”
“你家是哪儿的?”
“吉春的。”
秘书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老头,转头又接着问道:“是三合堡人吗?”
“对呀!”此时,钱亦文已经明白过味儿来了,当即问道,“你是?”
秘书笑了笑,说道:“我也姓钱,我是你姐呀!”
“钱晓东……方……红……你是……哪个姐?”钱亦文问道。
“我是你大姐!钱晓东!”
“真是大姐呀……”钱亦文指了指王厂长,“那……这……”
“你大姐夫……”
“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早知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外道……”
王厂长微笑点头。
此时,沙发上的老头底气十足地对钱亦文说道:“你回回头,看看我是谁!”
目光相碰,老头儿仔细端详了几眼。
而后,又拿拐杖点着地笑骂道:“这他妈是有钱了呀,连他大爷都不认识了!”
“大……大爷……”钱亦文努力酝酿着情绪,在脸上强堆出一点久别重逢的惊喜来。
合同的事儿,先放到一边吧。
毕竟亲人相见,好好叙叙旧,也是正事儿。
聊了一会家常,大爷了解过二大爷、四叔等人的近况后,问道:“你盖那新房子,是在咱家老房场盖的吗?”
钱亦文说道:“大爷,不是在那儿。”
大爷说道:“那破玩意儿留它干啥!你大娘啊……”
接着,大爷又问道:“又另买的房场?”
“大爷,我把二大爷的老房子扒了……”
大爷琢磨了一下,问道:“我那破房子,啥样了?是不是都快要倒了啊?”
钱亦文说道:“大爷,房子还能对付着住,不过——
“房子太老了,我这一搬出去,要是没人住,过不了两冬,一冻一化的,指定是得倒了。”
大爷问道:“新房子收拾利索了吗?”
钱亦文答道:“都盖完了,几家人都住进去了。”
“几家人?”
“嗯!”钱亦文说道,“二大爷和四叔一年年的岁数大了,我寻思着都住在一块儿,是个照应。”
大爷听了,点了点头,又着意打量了钱亦文一番。
这是二兄弟信里提到的那个侄子吗?
不是说天天泡在牌九局里吗?
沉默了一下,大爷问道:“那么大的房子,得费挺多工吧?是海青房?”
大爷口中的海青房。满族原住民的典型民居,基底用的是石头,上面是青砖。
“大爷,我在吉春请的包工队,包工包料,盖的楼座子,没用咱自家出啥力。”
“嗯,好,省心了……”大爷感叹了一句,“好些年没回去了,正核计着今年七月十五要回去上上坟呢。”
大爷连三迭四,把家里的事儿问了个遍。
钱亦文不免心中奇怪,大爷的话头儿里,虽没有一句一个惦念地明确表达,可那份牵挂他能看得出来。
只是,大爷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去呢?
要是不搁人领着,大爷恐怕是都找不着老钱家坟茔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