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钱亦文可算是诚恳的话后,柳敬言开口了:“眼下政策虽然好了,但吉春既没资源,又没地理优势。
“这偏远的地方,就算是一阵台风,吹到这儿也只剩下一点风丝儿了……”
柳敬言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钱亦文的表情。
钱亦文郑重说道:“柳镇长,作为领导,居安思危是对的。
“可咱三十岁不拼,难道等着六十岁的时候,去和人拼退休金吗?”
柳敬言听到这里时,眉头略一上扬,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
不动声色,淡淡问道:“假如我同意了——
“嗯,我是说假如啊,你打算怎么干?”
钱亦文说道:“柳镇长,最直接的,就是套用南方的成熟模式……
“我把鹿场承包下来,你给我定个指标,我来完成。
“一切运营都算我的,我自负盈亏。”
柳敬言瞄了钱亦文一眼,言语依然谨慎:“这个模式,我知道,可在咱们吉春,也没有先例呀……”
钱亦文眼见着柳敬言张口闭口都是不情愿,心知他就是怕担责。
看样子,没一剂猛药是治不好他的心头大病了。
当下,决定先把柳敬言置于一定高度再说:“柳镇长,小岗村干的,是随大流儿的事儿吗?
“有过先例吗?
“要是当年那18个人不敢为人先,哪有今天的联产承包责任制?”
“更何况,当年他们可是逆着风走的;而现在,咱们这可是大顺风啊!”
就是这间屋子,改变了一种模式……
关于小岗村的例子,给了柳敬言莫大的鼓舞。
他这个年龄,正是要雄心有雄心、要抱负有抱负的时候。
让他就这么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他哪能甘心?
可是,再回头一想,又犹豫了。
万一……
不行!仕途之上,绝不能有万一!
出事儿了,那就有前途尽毁的可能。
恰在此时,钱亦文又说话了:“我知道柳镇长有顾虑,那咱们就都先别急。
“这段时间,我们还是维持简单的买卖关系,各自考虑一下再说。”
柳敬言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一个公家的事儿,我自己也不能一个人做主。”
柳敬言一边下着台阶,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得失。
钱亦文又开口了:“柳镇长,咱俩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有些话,我就不能瞒着藏着了。”
向前探了探身子,钱亦文故作神秘:“这四百斤酒,根本不是文化局买的,全都是我自己的事儿……”
“啊?”柳敬言愣了一下,“那你顶着个文化局的名干什么?”
钱亦文笑了笑:“柳镇长,我也是想得到您的高度认可,才撒了个谎……
“有欺瞒的嫌疑,我自罚一杯。”
说着话,钱亦文自己干了一杯酒。
“那你这四百斤酒,是都有销路了吗?”
钱亦文说道:“当然有啊。不然四块多钱一斤的酒,我哪能一下子买这么多呢?”
柳敬言举起杯来,品了一口:“咱们现在就是纯粹的买卖关系。
“你为啥买酒,怎么销售,我都无权过问的。”
钱亦文已经看出了柳敬言的心思,只是柳敬言现在不能表现得过于积极。
不看出十拿九稳,合作的事儿,不可能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