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瞅了一眼盯着董树果背影的四凤子,又开始阴阳怪气了:“都挣命扒火地要儿子,有啥用?
“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先把老爹扔脑袋后边去了,要是没人提醒,八成不到晚上睡觉前都想不起来。”
<挣命扒火:拼尽了力气,想要达到某种目的。>
这几句“小话”,不免又把四凤子给说得不好意思了。
钱亦文又转向了丈母娘:“妈,这还没结婚呢,就连老爹都不顾了。
“我看等人家结婚了,你们俩就赶早上这住来吧……”
英子妈白了钱亦文一眼:“别瞎说!四凤子可不是那样人,前些日子还特意跑到县里,给你爸上上下下换了一身新呢!”
纪兰凤听了,对英子说道:“英子,听着没有?看出远近来了吧?
“以后啊,咱们少回去两趟吧,省得招人烦……”
英子笑了笑:“妈,那我就不回去了……”
英子妈拍打了纪兰凤一下:“你就挑唆吧!得了便宜,还在这儿卖乖!”
四凤子抿嘴轻笑:“婶儿,我说让树果先带叔来,我叔说他要溜达溜达……”
公公和儿媳妇儿,自然是不能同坐一辆摩托车的。
就算老董头儿这文艺工作者思想再开放,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既然一定得有一个人在后边走着,老头儿牺牲点就牺牲点吧。
只是, 你小子把你爹给忘了,这就是你人民教师的不对了……
提到了人家的闺女,纪兰凤皱了皱眉头,往大路尽头望了两眼。
除了董树果搅起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拽过了钱亦文:“老儿子,你姐她们咋还没到呢?”
“妈,好几十里地,哪能到这么早?”
“也是……”纪兰凤随口说了一句,走到了大门口,张望起来。
是不是捎信儿的没给捎到呢?
来不来帮着干活,倒是其次,大忙的时候,都在地里干活呢,谁也说不出啥来。
可这竖房架子的时候,总得到场看一眼吧?一屯子人都看着呢……
总算是看到了一挂二马车朝这边跑过来,纪兰凤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赶车的,不正是三姑爷吗?
“咋才到呢?”老太太满脸欣喜,嘴上却说着责备的话。
“妈,把三家人拢到一块儿,还不得一会儿?”三姑爷王成子一边把车拴在院外,一边回应着,“这还得亏是天没亮就走的呢。”
“赵奎中和马树友没来呀?”看着齐刷刷站在眼前的三个闺女,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大姐钱敏英说道:“妈,家里的地荒得不像话了,都雇人铲了,他得带工,我就没让他来。”
“快进院,正要上梁呢……”
老太太把一行人让到了院里,董长贵爷俩也回来了。
老头儿穿着准儿媳妇儿给买的新中山装、新鞋帽,倍儿精神!
老董头儿的新衣服,像个干部样儿不?
走道儿的时候,怎么总感觉这双鞋老是往起托身子呢?
董长贵倒背着手,在房子跟前看了一会儿,疑惑地拉过了钱亦文:“不说是今天上梁吗?梁呢?”
“爸,咱盖的房子不起脊,不用梁。”
“不用梁?那用啥?”
钱亦文一指旁边码放整齐的预制板:“那不是嘛,都用这个……”
老头儿瞅了两眼,眯着眼睛说道:“这玩意儿,一看就能结实……”
接着,老董头儿拍了一下手里的三角兜子:“这扯不扯呢!我白买六尺红布了,往哪挂?”
图个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