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手里一沓子花花绿绿的钞票,看直了二狗子的一双眼睛。
“一文钱,这……这都是你卖药材挣的?”
“嗯……”钱亦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眼睛却盯着院子里。
二狗子又问道:“有没有啥我能干的?我白帮工。”
“赶紧去买药吧,硬伤还敢挺着?”
“好好……过两天我有了,就给你。”
英子看到了钱亦文,也看到了二狗子。一张小脸,瞬间粉嘟噜地耷拉了下来。
当即大声喊道:“钱亦文……钱亦文,过来帮我干活儿。”
钱亦文牵驴进院,英子迎了上来,眉头微皱,问道:“他干啥来了?”
“没事,路过。”
“和你说啥了?”
“放屁崩坑……”
英子疑惑地看了一眼二狗子的背影,着急地说道:“你咋才回来?这钱马上就供不上溜儿了。”
钱亦文扫了一眼人群,不光是本村的,居然还有三里之外井泉子的。
钱亦文扫了一眼他们手里提着的麻袋和筐,眼睛一亮。
急匆匆把一沓子钱、单据都塞到英子手里,抄起大红纸,跑屋里去了。
院子里,英子看了一眼票据,又把钱仔仔细细数了两遍,皱紧了眉头。
这咋差十多块呢?
四叔给他支的招,他这就算是灵活运用了?
是不是二狗子一勾魂,他又动心思了?
十多块钱的本钱,这局可不小!
一旁,二大爷把英子的表情和动作看在眼里,说了一句:“想让蛆不带屎味儿,可得让它离粪坑子远点。”
二大爷说完,接着约秤去了。英子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又记住了一句名人名言……
没多久,钱亦文出来了,半张大红纸上墨迹未干,贴上了墙垛子。
趁着人多,把广告打出去,是正经事。
更何况,还有别的屯子的人在,那宣传面不是更大了吗?
“呀,这又新加了这么多样!”人群中,有人从行数里发现了端倪,嚷了起来,“钱小子,七婶不认字儿,你给念念呗。”
钱亦文清了清嗓子,冲着人群喊道:“之前有的,我就不念了哈。大伙都听着点。”
“先等会儿……”钱亦文倒腾着小碎步,向驴车跑去。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这做上买卖了,就是不一样,走道儿都有模有样的了。你看人家那小步儿迈得……”
英子听了,真想笑。可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却没笑出来。
钱亦文手里拿着在路边随手采的几样药材,又跑到了人堆里。
“艾蒿,二分五一斤。”一边说,他一边拿手把一根艾草的下边掐去了一截,“从这两片干巴叶子往下,都不要。要是带上了,就得扣秤了哈!”
“小根蒜,不管大头小头,都是五分钱一斤……”
“婆婆丁,连根带叶,都要,不带土不带泥就行。四分五一斤。”
“扁蓄……就是这个扁猪牙,三分一斤。”
“桔梗,都认识吧?就腌咸菜那玩意儿。一毛五一斤。”
房前屋后的杂草,也可能就是千百年来一直在用的良药。比如薤白、扁蓄……
七婶听了,兴奋地说道:“哎呀妈呀,扁猪牙也是药?这玩意儿俺们家院里就能划拉一麻袋。”
旁边有人起哄:“那你得麻溜儿往家跑了,你这一吵吵,一会你家院子里准保得一院子人。”
人群一阵哄笑。
七婶听了,猫起小腰一溜烟往家里跑去。
这一会儿死老头子把老母猪放出来,咔咔一顿造,这一顿两毛钱都不够它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