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拿到了钱,对管秤大哥说道:“同志,帮我看一下自行车,我马上就回来。”
“你可快点啊,时间长了,丢了我可不管……”
管秤大哥漫不经心地说着,“刺啦”一声划着火柴,点燃一根短支香烟。
“马上马上……”钱亦文扫了一眼大哥手里的金葫芦,赔着笑脸说道。
供销社屋里,满是油盐酱醋混杂的味道。
钱亦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种年代感十足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这味儿,正宗!
钱亦文扫了一眼日化和食品区,径直走向烟酒柜台。
虽然,日化和食品区有他要带回家的东西,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买。
钱亦文不抽烟,但眼下他需要一盒。
九分钱的金葫芦,到恒大、大鸡、红梅、翡翠、山海关、红塔山……
短支的,带把的,都有。
钱亦文权衡了一下,六毛五,一包带把的翡翠入手。
顺带着来一盒呼兰火柴,三分钱。
干豆腐厚,大豆腐薄,呼兰的火柴划不着……
他妈的,怎么想起这么一句?
急匆匆跑回来时,大哥的烟屁股,还在地上冒着青烟。
“同志,来根儿这个。”钱亦文将过滤嘴朝向大哥,恭敬递上。
大哥见了他手里的烟,微微一愣神。
这小子,累死累活地从地里刨出几块钱,就敢抽这么贵的烟?
一定是还没娶媳妇儿呢,还不知道过日子。
趁着给大哥点火的功夫,钱亦文极自然地把烟顺手揣进他中山装的吊兜儿里。
“你……这是干啥?”大哥一脸懵逼。
“同志,行里的事儿,你熟。”钱亦文满脸堆笑,“想和你请教请教。”
“啊……啥事儿,你说吧。”
大哥深吸一口,这差着几个档次的烟,味道还真就不一样。
“想挖点药补贴个家用。你帮我支支招,咋能少出力,多挣点?”
“这个……”大哥有点犯难。
想挣这出大力的钱,还舍不得汗珠子,哪有那好事?
可是,他知道多少得说点啥,不然对不起嘴里这点烟味儿……
想了想,大哥说道:“你会分等吗?”
“分等?”钱亦文问道,“有个标准,我就能分。”
“你要是能分等,再自己加工好了,就能多卖不少钱。”
大哥一边说,一边找出一张表来,递到他的手上。
钱亦文前世的大半辈子,都在琢磨这些东西。
质量不同,价格不同,这道理他自然懂。
同样是一根山参,灯台子和小三花(不同年限的不同称谓,后面会有解释),能一样吗?
钱亦文扫了一眼那张表。
各种药材的等级划分标准和价格,一目了然。
“大哥,咱们有等级标准,为啥还统收?”
叫声大哥,不显生份。
“唉……”大哥一脸无奈,“这些山里人,都是刨出来直接就送来了,懒得回去费那事。”
钱亦文又问道:“那这分级定等的活儿,都得咱供销社的人来做?”
大哥往大院里一指:“可不咋地,你瞅瞅,多搭不少人工。”
钱亦文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晾晒场上,两三个人正在给晒干的药材分级。
“大哥,那我以后就按照咱们的要求加工好再拿来卖吧。”
“那敢情好了……”大哥又打量了一下钱亦文,“你会加工?”
“抽心远志,扒皮桔梗,火燎升麻,棒打苍术……大哥,我略懂……”
大哥诧异地看着他,说道:“看不出来,还懂得不少。”
“过奖了。大哥,以后常来常往的,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