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每过一处,城头之上人人躬身施礼,极尽尊崇。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犹如潮水卷过一般,一浪一浪又一浪。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孙膑的崇拜与敬畏之情,眼神中闪烁着景仰与钦佩的目光。
孙膑率领亲兵走过当初炸开邯郸城的缺口处,驻马观望,并且指指点点,更令邯郸城上的守军心神不定,军心恍惚。
龙贾一见这阵势,情知不妙,孙膑这简直是在阅兵啊!再让孙膑转一圈,这邯郸城说不定就主动降了。
他决定应孙膑之约,出城相见。一者全了旧日之谊,二者稳定军心。
龙贾见孙膑玄衣黑马,并无甲仗,甚至连亲卫都在数十步之外。自己也弃盔卸甲,轻服匹马而出。
二人马头相交,按辔对语。
龙贾在马上道:“龙贾见过孙将军!”
龙贾并未称孙膑为“上将军”,因为孙膑自从反出大梁之后,魏国官职对其而言,已不合适。不是龙贾愿不愿意称呼的问题,还要考虑孙膑愿不愿意接受的问题。
孙膑道:“龙贾,当初膑初入军中,汝与魏错、孙何三人同来相见,彼时尚白面无须,如今颇有须矣!”
龙贾讪笑:“岁月催人老啊,孙将军见笑了!”
孙膑道:“膑虽痴长几岁,但与三位皆兄弟相称,彼时在大梁,我等皆青春年少,壮志未酬。然而天下不安,戎马倥偬,不得相见,有数年矣!”
龙贾老老实实地回答:“三年零七个月未见将军,将军沧桑多矣!”
孙膑摸着脸颊上的伤疤道:“嗯嗯,幸亏公孙衍下手不重,否则膑面相已破,届时,贤弟不识吾矣!”
孙膑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龙贾也不好意思问孙膑此来何意,就这样,二人只把旧事细说,丝毫不提眼前的剑拔弩张,仿佛根本不是战场相见,而是老友叙旧一般。
说到高兴处,二人放声大笑,城上城下,俱皆相闻。相谈有一个时辰,方回马而别,各自归队。
魏章一早已得到回报,孙膑与龙贾在城下相谈甚欢,心中更加惊疑不定。听闻龙贾回城,立即赶来相问:“今日孙贼阵前所言何事?”
龙贾疲倦地道:“只诉大梁旧事耳。”
魏章疑惑地道:“安得不言军务乎?”
龙贾无奈地道:“孙膑不言,吾何独言之?”
魏章道:“将军何不趁孙贼不备,阵前斩之?”
龙贾像看傻子般地看着魏章,用一种揶揄的口气反问道:“龙某自忖不是孙膑敌手,不如魏将军明日出阵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