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那晚痛杀氐人的兽性与野蛮又回归了,全军激愤,攻势如虹。
儿良身先士卒,亲自带领数十操盾手,绕过北端营垒的防守,直接向敌人展开了一波反冲锋。
火光掩映之下,儿良脚尖在一块巨石上一点,整个身形纵起丈余高,像一尊天神一般直直地向着敌军阵中砸去。
盾牌落处,正砸中一名敌军的脑袋,将对方开瓢的同时,也将木质盾牌砸得粉碎。
儿良扔掉盾牌,长戈一挥,顿时扫倒一片。
后面的八百野人兵见儿良如此雄壮,顿时信心倍增,血往上涌,怒吼一声,齐齐杀将上去。
营垒中的四百余人也齐齐呐喊一声,奋力冲出营垒。一时间,“良字营”的好手集结了九十名,野人兵集结了一千二百名,沿着江边不宽的道路,嘶吼着奋力掩杀上去。
夜色之中,敌军如潮水般后退,看不清有多少兵力。
儿良追出一里多地,见敌方只是后退,并不迎战,遂举手制止队伍冲击,并开始逐步后撤,毕竟保护黄金矿场才是核心中的核心。
“轰隆隆……”河谷中间传来了巨大的回响,甚至掩盖了嘉陵江滔滔的流水声,地面也感觉到了震颤。
“不好,马队!”
儿良心念一转,大惊失色。在这高山深谷中,竟然能够出现马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因为沿江的道路就是那么窄窄的一条,并排都过不去十个人。如果此时大规模的马队、快速沿江进行集团式冲锋,那么对于步兵将是碾压式的。
一边是陡峭的崖壁,高不可攀;一边中汹涌的江水,深不可测。
如果掉头撤退,肯定是跑不过马队的,那样的话就又掉入“衔尾追杀”的陷阱,结局是灾难性的。
儿良所部似乎陷入了进退维谷,两难之地。
几个呼吸之间儿良痛下决心,当前这种形势,只能硬刚,不能后退,否则满盘皆输!
当下儿良手臂高举,大声下令道:“锐镵!”
“锐镵[chán ]”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就是防范骑兵的拒马。不过“锐镵”是《墨子》中的说法。
老墨子天天讲“非攻”,但在自己的作品中,将拒马的长短、行距、埋深都做了详细的规定,尽管以“墨守”掩饰,但称之为“墨家兵法”,一点也不为过。
在汉水军校的授课中,关于“墨守”的教授,是由索卢参来讲授的,所以仍沿用了“锐镵”的说法。
训练有素的“良字营”健卒,凡是手中持有戟、殳、矛等长兵器的,自动冲到前排,身体自然下蹲,斜四十五度将手中兵器插入地上,将长而锐的尖头对准马队轰隆的方向。
后面持有长兵器的野人兵也有样学样,一排挨着一排,一列紧跟一列,矛尖、戟尖密密麻麻,转眼间在逼仄的江边道路上,排成了十数排,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满长刺的毛毛虫趴在地上。
为什么不用戟、矛捆绑形成拒马?时间来不及了,只好活人顶上,这就是残酷的战场。
第一波骑兵能不能顶得住,就全看这批“拒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