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才有心情闻一闻战国第一瓶蒸馏酒的味道。穿越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闻到如此强烈和劲道的酒香,忍不住食指大开,酒虫亦在腹中蠢蠢欲动,几欲从口鼻之中钻将出来。
真当俱酒尝到了味道,整个脸又扭曲了起来。这酒度数是真心高,而且香味也不浓郁,辛辣无比,俱酒甚至怀疑这东西能不能产生经济效益。
毕竟这是划时代的第一次。后世的酿酒工艺是经过不断的探索和摸索,经过长时间的陈放,以及调酒师精心的勾兑而成的。
反倒是扁鹊,望着这天赐神物,嗅着这化外之香,一股好奇之心油然而生。
扁鹊先是向老墨子谦让一番,老墨子表示自己已经尝过了,秦先生请自便。
扁鹊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双手正了正冠、整了整衣,对着几案之上的酒爵深深一拜,此谓饮酒礼仪中之“拜”;
然后左手端爵,右手拇、食、中三指在酒中轻轻的沾,向上挥洒,左手缓缓低爵,徐徐倒出少许于阶前,表示不敢独享,感恩天地,此谓饮酒礼仪中之“祭”;
再后双手捧爵,先向前一奉,然后徐徐收回,启唇微微一尝,发现啧啧赞美之声,此谓饮酒礼仪中之“啐”;
最后宽袍一掩,举杯一饮而尽,此谓饮酒礼仪中之“卒爵”。饮后微闭双目,细细品咂,良久不发一言。
扁鹊接着又满上一爵,恭敬地奉到案上,轻轻地端起来,仔细地前后左右端详良久。
双眼时而细眯,里面圆睁,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清冽最透彻的美酒了,之前都是浑浊之色,几曾如此干净透明?
他把酒爵轻轻地放到嘴边,闭目细细饮了一小口,细细品咂其中之味,入口绵柔,如同拂上最最顶级的丝绸,又像是落地无声的雪花;
酒香四溢,从舌尖、舌苔、舌根到喉咙,如有一条细线般脉脉而下,然后又从浑身无数个毛孔沁透出来;
一口入腹,先味甘醇,中味清香,后味灼热。扁鹊猛然袍袖一掩,一口将酒吞咽下肚,然后保持这个动作久久不动。
良久良久之后缓缓放下袍袖,露出面容,已然是泪流满面,颤颤微微地道:“仙酿、仙酿、仙酿啊!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看着扁鹊丰富的面部表情和夸张的动作表演,俱酒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大名鼎鼎的扁鹊竟然是个好饮之人。
也难怪,从酿造酒、发酵酒到蒸馏酒,人类经过了千百年的尝试才实现这一飞跃。
而现在,在极短时间内,实现这种迭代,把几千年的时空压缩成几天,其冲击力确实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特别是对于扁鹊这样一个老酒虫来说,这种反差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俱酒心说,这酒至少五六十度,你这喝惯了水酒的人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再喝两爵你都能上天!
扁鹊情绪平复了些,拱手对墨子道:“夫子德行人神共赞,此天赐之琼浆玉液,既可救死扶伤,又可祭天禳地,实乃墨家之至宝,恭喜夫子!恭喜墨家!”
老墨子的脸色却有点不自然,他有一些深层次的隐忧,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位屡屡创造惊喜的墨家老幺进行一番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