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宽再次发出阵阵狂笑:“墨夫子,忆及其事否?”
墨子轻捋胡须,眼神半眯,思绪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黄邑之战。
黄邑是宋国的边境城市,楚国对之垂涎不已。在楚简王期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对宋国的黄邑发起了进攻。
墨子年轻时曾任过宋国的大夫,当时正好在黄邑。
对这种大国无缘无故进攻小国之事,墨子义无反顾,组织人手协助守城,并运用墨家一流的守城理念和高超的守城器械,硬生生地将楚军挡在黄邑城外,三月未进一步。
正是由于墨子守城之因,成功拖住了楚军的后腿,为宋国争取到了宝贵的外交时间。在经过一系列外交活动后,晋国、齐国、郑国齐齐来救,楚国见取胜无望,便颓然退师。
此战,主帅正是庄氏家族的家主、庄宽的爷爷,司马庄厄。虽然因楚军损失不大,楚王也未按照“覆师杀将”的规矩处罚,但庄氏则从此走上了下坡路,不受楚王重用,渐渐远离了楚国政治权力的中枢。
庄宽的爷爷庄厄抑郁而终,临终前高呼三声“墨贼!墨贼!墨贼!”,吐血而死。
年纪小小的庄宽当年见证了爷爷的惨死,国仇家恨的种子开始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扎根萌芽。
庄宽长大后,成为楚军的中级军官,但报复墨家的念头从来没有熄灭过。
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被老墨子痛批为“向禄背义”、在墨家灰头土脸、在战国无法立足的胜绰,庄宽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有可乘之机,于是大加结交。
自谓怀才不遇的胜绰遇到报复心切的庄宽,二人各怀鬼胎、互相利用,走上了颠覆墨家、控制墨家的臭味相投之路。
老墨子思绪回归,在他的记忆里,黄邑之战显然并不是最惨烈的,没有什么好值得记忆的地方。
他淡然道:“庄将军,当年攻伐黄邑之将,与将军是何关系?”
庄宽道:“楚国司马庄厄,宽之大父也。”
老墨子道:“庄司马以大伐小、以强凌弱,墨家义当援手。此战,庄司马虽未攻下黄邑,但楚军亦不算大败。”
庄宽冷笑两声:“拜墨夫子所赐,大父贬官归乡,抑郁而亡。想我庄氏,堂堂庄王之后,从此衰败零落。”
老墨子总算从中明白了庄宽今日而来的目的,回首他这一生,惩奸降恶、扶弱助小,恶仗连连,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庄厄并不是直接死在老墨子手上,但他的后人还如此耿耿于怀,何况那些直接死在墨家、甚至是他老墨翟手上的人呢?
这样的人,如果你和人家谈兼爱,人家能接受你的爱吗?墨家能兼得了世间所有的仇恨吗?
老墨子沉吟良久:“故庄将军今日大军相困,为报大父之仇耶?”
庄宽哈哈大笑:“某闻墨夫子已然仙去,今日前来,吊唁而已!”
“不想墨夫子如此神通,庄某此刻,倒想请教起死回生之术,墨夫子可愿相授?”
老墨子淡然道:“墨翟未死,只为引出内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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