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厘以代理钜子的身份,跪坐于主位,他轻轻开口道:“师弟,免礼!”
俱酒称谢起身,气定神闲,表情泰然。不管辩论结果如何,咱可是墨子的亲授之徒,在坐的各位充其量只能是平辈师兄,肯定不会有和老墨子平辈的人物在场,没必要表现得太过卑微。
“钜子差矣!”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响起。
俱酒放眼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墨者曲髯乱卷,面如枯槁,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但却能发出如此有底气的声音,反差巨大。
禽子微笑着道:“县师弟有何指教?”
俱酒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这位应该是县子硕,曾经脾气暴躁,横行乡里,后归入墨家后,对墨子非常尊敬,是一位“周处式”的人物。
县子硕道:“此子自称墨学后进,然夫子未授一日之学,其人未语一墨之语,何以称墨?”
俱酒顿时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县子硕的意思,俱酒根本就没有接受过墨子的教导,也没有听他说过一句体现墨者水平的话,怎么能就称他是墨者呢?
禽子微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俱酒,显然是准备让小师弟亲自接招了。
俱酒对这个活死人县子硕非常恼火,哪有这样不讲礼貌的?见了面开口就怼?!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俱酒并不想一入墨家就把关系搞僵,于是恭敬而又谦卑地道:
“弟子有幸蒙索卢先生赠墨学之书,虽日诵夜咏,不敢稍有懈怠,然墨学高深,只得皮毛。”
县子硕哈哈干笑两声:“只学皮毛,焉敢称作二十一郎?墨家其无人乎?”
县子硕就是想给俱酒来个下马威,言外之意,你小子凭什么和我们这些人成为师兄弟?竟敢称作二十一郎?
俱酒彻底不高兴了,尼玛,二十一郎是老子自己起的吗?你以为老子喜欢这个倭寇般的名字吗?不是你们墨家这帮嚼舌根子的顺嘴叫出来的吗?
理想中的墨家都是满腹经纶的高士与名人,怎么会有你这样臭虫式的人物?
如此看来,老墨子收徒确实是饥不择食,连这样的货色都要,战国的人都死绝了吗?
当下俱酒挺直了腰板:“县先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先生年长,故而先入墨学;俱酒年少,故而后入墨学。仅此而已。”
“闻道有先生,术业有专攻”一联既出,坐中顿生一片窃窃私语。
俱酒刚开始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后来才恍然大悟,自己一不小心,把初中课本上韩愈的《马说》中的词儿给抖搂出来了。
韩愈的句子那也是高度凝练的千古名句,一下子被提前一千多年,放到了战国初年来讲,令人震惊那是肯定的。
俱酒暗叫一声侥幸,再次感谢九年义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