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叶公来访,禽滑厘十分欣慰,这说明小师弟说到做到,之前与墨家约定的三事:解围鲁阳、罢攻阳城、释放叶公,已经全部做到,墨家也算是对得起鲁阳、对得起楚国了。
禽滑厘亲自来到门口迎接,远远的看见叶公,立即上前躬身一揖:“墨者禽滑厘恭迎叶公大驾!”
禽滑厘无论在墨家内部多么尊崇,在江湖上份量多么沉重,但始终没有得到被这个时代所承认的等级身份,故而对叶公表现得十分谦卑有礼。
当然,禽子一贯低调示人,没有架子。
进入鲁阳城的叶公,仿佛鱼儿入水一般,言行举止、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派头:“钜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禽滑厘低头回道:“滑厘山野之人,不敢有劳叶公过问。”
叶公呵呵一笑:“吾闻夫子在鲁,甚是想念,欲求一见,有劳钜子通传一声。”
禽滑厘知道老墨子多年闭关,且近日身体不太好,但墨子与叶氏家族也是故交,只好道:“请叶公前厅稍坐,待滑厘回禀师尊。”
俱酒在禽滑厘与叶公寒暄之际,一直躬身打揖,俯首垂目,不敢正视。
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起,自己就与墨家结下了不解之缘。兜兜转转,曲曲折折,今天,终于要踏入这个神秘的门槛了,俱酒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与不安。
叶公在前面摆够了谱,然后才回身指着俱酒对禽滑厘道:“钜子,某这次平安归楚,还要多谢贵学的襄城君啊!”
俱酒上前两步,大礼相见,口住高声报号道:“后进弟子俱酒,见过钜子!”
拜毕以头触地,一动不动,心中像有一万头小鹿撞击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禽滑厘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双手搀起俱酒,以一种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小师弟。
俱酒为见墨子,把自己浑身上下捯饬了一番。一身黑色深衣,贴合墨家的“墨”字,头上挽了一个帻巾,腰间挂一柄黑鞘短剑。虽然没有一丁点的金珠玉饰,却浑身散发着英武之气。
眼前这位少年,就是搅动半个战国时代、在墨家内部争议不断的、晋国公子、韩国襄城君、魏国少卿、秦国客卿,就是墨子他老人家当年慧眼识珠的关门弟子,就是墨家人人称奇的二十一郎!
禽滑厘扫视着这个精壮的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半晌无言,仿佛用了好大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师弟!”
俱酒被看得浑身发毛,听闻禽滑厘叫出一声师弟,才如释重负,低头回道:“钜子!”
禽滑厘恢复常态,豪爽地哈哈大笑一声:“叶公、小师弟,随某入内。请!”
一行人在前厅坐定,禽滑厘告一声罪,便入内前去禀报老墨子,众人在前厅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过了一会儿,禽滑厘出来道:“师尊请叶公入内相见。”
转身又对俱酒道:“呃……小师弟,师尊命你‘三堂’而入,见诸墨者。有缘可见师尊,无缘……从此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