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韩屯蒙与侠累仇视多年,今侠累已死,他确实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没想到,晋俱酒却劝他以安抚为主。
晋俱酒道:“如外臣猜测不错,边军异动也是因侠累之故。如强行剿杀,必激起战火,给诸侯以可乘之机。故太子主政,必先安定国中,然后徐徐图之。”
韩屯蒙道:“如何安抚?”
晋俱酒道:“侠累之众的借口,必是为国相报仇。既如此,太子先替国相报仇,则其徒众再无借口,更昭显太子以国为重之胸怀。”
韩屯蒙道:“刺客俱已身死,如何为国相报仇?”
晋俱酒咬了咬牙说道:“刺客已死,但主谋未死。东孟之会,刺客大喊‘严仲子问候国相’,此台上台下,上至君上,下至军仆,俱亲耳所闻。故为今之计,杀严仲子而谢天下,则国中诸事可平矣!”
之所以出这个主意,其实晋俱酒是有私心的,他恨透了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严仲子,先是重金相贿,后是折节相交,将小聂政宠得一愣加一愣,成了二愣,最后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韩屯蒙此时已经知道严仲子就在阳翟城中。此前严仲子通过太子亲信秘密求见,严仲子的如意算盘是,如今侠累已死,朝中无人可主持大局,正是他严仲子出来收拾残局的大好时机。
历史上的严遂、严仲子也是这么干的。
但严仲子不清楚东孟当天的情形,不清楚两拨刺客都把他严仲子当成了厕所茅坑,一盆接一盆的屎往他头上扣,陷害到不能再陷害,载赃到不能再栽赃了。
韩屯蒙当时拒绝了与严仲子联系,一来伤势未好,二来也不想被沾上嫌疑,毕竟现在的严仲子已经臭不可闻。
而且韩屯蒙对严仲子也起了疑心,为什么刺客连本太子一起刺?谁能保证不是你严仲子假公济私,以误刺之名、行真刺之实?更何况,过去这些年,严仲子一直同自己有联系,现在你严仲子背上了刺杀国相的恶名,本太子可不愿意被你拉下水啊,这事儿绝不能被有心之人拿住把柄。
听到晋俱酒这么一说,太子杀心顿起。杀一严仲子,既可安内,又可攘外,还可保密,何乐而不为?
严仲子啊严仲子,你的人头就是解决当前困局关键一枚棋子!本太子决定借来一用。
想到这里,太子颇为赞许地冲着晋俱酒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然后呢?”
晋俱酒道:“盛大操办国相后事,极尽哀荣。亲自参与吊唁,抚慰亲属。如此方显韩室不负功臣,太子光明磊落!”
“与此同时,密调太子在军中心腹率军秘密赴京。若此两事已了,边军自退,还则罢了。若仍有人欲借机起事,则太子以雷霆手段剿灭之,以正国纪,以立国威!”
韩屯蒙频频点头,心悦诚服。晋俱酒“攘外必先安内”的对策,可谓是抓住了重点,击中了要害,可谓快刀暂乱麻,滴水不漏。
晋俱酒道:“只是那严仲子远在卫国濮阳,太子需费些手段!即使一时不能擒获,也必传檄天下,昭其罪行,恶其名声,悬巨额赏,必有勇士献其首极于城头也。”
韩屯蒙心自发笑,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严仲子这个倒霉鬼,也算是千里送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