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山响:“俱酒不才,也算一国冢子,千里涉险,却只为活汝性命,汝自度之,孰轻孰重?”
“严韩之仇,争权夺利耳。汝自命侠义,不识青红皂白,不辨真伪忠奸,何其愚也!”
“汝既赴死,阿姊必死。汝死不足惜,何苦贻害家人?”
“汝既赴死,缘何混入吾家车队?汝死而已,以韩国之强,岂能放过晋国耶?晋何无辜耶?!”
连珠炮的压迫感又发挥了一波威力,聂政内心也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无言。
好一会儿聂政才缓缓地道:“公子所言,句句至理。然政许严仲子在先,故必信诺。侠累,吾必刺之!”
晋俱酒愤怒地道:“聂二愣子!”
聂政一惊,抬头问道:“公子……叫我?”
晋俱酒额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咆哮着说:“刺,则汝必死!”
聂政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政,不会轻捐性命,当留此身,以报公子。”
哦噢!
这,就是聂政妥协的结果,他已放弃了必死的信念,他已放弃了轻生重义的顽固思维,他已放弃了快冲猛打的战术方式,他开始思考智取或是能够全身而退的路径。
这,就是晋俱酒用五步话术、唇焦舌燥地上了整晚思政课带来的一丢丢积极变化。
晋俱酒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作为一个穿越者,真得很难改变这些历史真实人物的思维定势与人生走向,哪怕转变一丁一点,都特别特别特别的费劲!
那么,何谈改变历史车轮滚滚的走向呢?!
聂政啊,能不能为我所用,真要听天由命了。以我现在一个弱国公子的身份,既无背景,又无资源,更无势力,如何救你?关键是你要跳火坑,拉都拉不住,这个无解啊。
侠累啊,本公子千里来韩,真的是很想顺便救你一命,但造化弄人,某未能用口条退敌,老大人——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唉,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啊!
就在晋俱酒略显沮丧的同时,其实,刚才的一番思想政治工作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产生效果,只不过像一株刚刚萌芽的种子,需要土壤与阳光、水分、风雨的共同作用。
此时的聂政已经心归俱酒。但是,他仍坚守着古老而朴素的信念,仍然信仰着原始侠义的精神和内核,仍执着于自己对严仲子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