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卢参不知道的是对手已经意识到墨者难以对付,已悄悄将后排的弓弩手安排妥当,将以远距离射杀做为主要手段。
弓弩在古代是杀伤力威猛的远程攻击类的武器,就算今天弓箭的杀伤力仍不可小觑。
赭衣人持戈向指,暴喝一声:“发!”顿时数十道箭光直射向墨家众徒。索卢参大吃一惊,但仍立即喝令一声,墨者前突后御,将一波箭羽悉数打落。未及稍息,又一篷箭雨如约而至。一时墨家剑阵有些忙乱,但仍堪堪挡住了两波进攻。
怀梁心存不甘,见形势紧张,一边严令残余甲士将晋公保护在岩石之下,一边跃身前进,拨打雕翎,欲与墨者协同作战。孰知此举未能帮忙,反而打乱了墨者的剑阵与节奏。一名墨者受怀梁的干扰,腿部中箭,不由得单膝跪倒。
索卢参见状心头一惊,知道剑阵威力已不持久,果断下令前突进击,意图以攻为守,吓阻赤狄。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令墨侠行走天下时常束手束脚,非紧急情况下,一般不愿伤人。但今日形势,一者对手战术安排了得,另一方面墨侠应对失策,不出手已然不能解危。
六道身形随即冲入赤狄阵中,贴身肉搏,左突右杀。赤狄的弓箭顿时也失去作用,开始短兵相接。墨者尽管剑术超群,但仍不愿主动伤人,尤其是不愿取人性命,这就造成战局一时胶着。加之对手人多势众,墨者长途赶路过于劳累,未及将息就投入战斗,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潮拥而来时,形势一时危殆。
索卢参挥剑击退一众赤狄,回身看远处倾倒木车上滚出几个硕大的坛子,有的已摔破而酒香四溢,有的则是祭祀用的油脂之类。索卢参一个倒纵,全身而退,直扑车旁,抱起一坛油脂直扔出去,顺势踢中一枝燃烧的枯枝,紧随而去。坛子在赤狄众人群中轰然碎裂,溅着火星枯枝的几乎同时落地,一团火苗腾空而起,数名赤狄身上起火,吱哇乱叫着扑倒在地。
怀梁和诸墨见状也依样效仿,将车上的酒坛、油坛陆续掷了出去,又四处引火。秋季风干物燥,山中枯枝败草弥漫,一时燃起一道火墙,将赤狄的进攻阻挡在火墙之外,众人也随即退到火墙之后。赤狄一方,乱哄哄扑灭衣服上的火星,但受阻于火势,一时也前进不得,只得进一步紧缩包围圈,向圈中不断放箭,双方形成胶着之势。
赭衣首领沉吟片刻,心生一计。他命令徒众砍伐树木,不断向火圈之内投掷。鸦山多为松树,极易燃烧,加上秋季风高草黄,火势一时蔓延,包围圈不断缩小,意图使晋公及墨者葬身火海。
索卢参见状沉默不语。晋公手拉住索卢参的衣袖:“墨侠,救命之恩,颀感激不尽”面对恩人,他不再自称寡人,而是以名自称:“贼今欲灭者,晋也。墨侠身负绝艺,请施展身形速速离去,料贼不敌,亦不会阻拦。晋此亡矣,请图来世再报深恩!”说着涕泗横流。
索卢参再三安慰:“国君勿忧,容某等再思良策”。
然而眼前之势,救人已不可能。墨家之徒也有人负伤,全身而退亦不保成功。何况墨者所倡“轻生重义、死不旋踵”精神也不容后退。眼前情状,作为师兄,既感责任重大,又觉束手无策。
山崖之上。怀恕、怀直、怀木三兄弟身背公子,艰难前行。山下鼓噪之声大作,火光冲天,三兄弟面色冷峻,心头千钧,斩草斫木,黯然逃生。
眼前出现一处陡崖,老二怀恕手脚并用,勉力爬上,随后将衣带解下,将一名甲士吊上崖壁。二人再合力,拉拽身背公子的老五怀木上崖。经过连续攀爬,怀木纵使年强力壮,此刻也力不从心。他咬紧牙关,抓紧衣带,脚蹬崖壁,一点一点向上攀爬。眼见离崖顶不足三尺,二哥怀恕已欲伸手来援,怀木脚下一蹬,纵身向上,猛一使劲就上去了。突然间感到背后一轻,在他用力向上的刹那,绑缚公子的宽带竟然然松开了。
不好!怀木惊得心头一颤。一手紧抓衣带,一手下意识地向后一捞。宽带松开的瞬间,公子俱酒如同一截木头一样向后直直摔下,而怀木下意识的一捞,却无意间将他推了一把,本来直线下坠的情势变成了抛物线状下坠,越过崖下的伸手欲接的老三怀直和甲士,飞坠而下。
“公子!”众人齐齐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