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程略微局促地站在一旁，她发现李小芽除了一开始看了她一眼，后面她的那双眼睛再也没有落到她身上，就像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李小芽紧紧握着糖果，一部分放到口袋里，一部分攥在手心，纳闷地看着周程程，摇摇头，“我不认识，是哪个阿姨？”眼神求助舅舅周子轩，想让他告诉她。
“这是你妈妈，我，你妈妈，还有你小舅，都来北京接你了，这地方不适合你，你那个爹想要你的命，你可别犯傻，他说要啥你就给啥，你把肝给他了，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你本来什么都没有，再把身体废了，你看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爹会不会花钱给你看病？你妈知道这事都急死了！”周子轩忍不住一股脑都说出来。
李小芽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彻底怔住，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从她有记忆以来周程程就没有出现过，此时此刻哪怕血脉相连，李小芽也十分陌生，不由往舅舅身边站了站，垂下眼眸，不回答也不叫，而是对周子轩说，“可是奶奶说我不捐的话，爸爸就会死，我不想爸爸死，爸爸死了，爷爷奶奶对我就会更不好。”
“你爸爸没了，你还有外婆，还有舅舅，你舅妈都点头了，愿意你去舅舅家，怕什么，你爸这病本来就该死，而且你妈妈现在就是来接你去广东的，你直达广东吗，有大海的地方，她现在自己开个早餐店，她那么拼就是为了早些把你接过去，现在就是时候，我陪你们去广东，把你们安顿好再回家。”周子轩跟李小芽讲自己的安排，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李小芽不答应，到时候稀里糊涂的上了手术台。
李小芽似乎不敢确信，她说：“真的吗？不是要把我送人？”语气迟疑。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周程程，她一个没忍住，眼泪先下来了，她主动走过去，想要拉李小芽又不敢，然后语气坚定地说：“之前妈在你爸身边做不了主，什么都得听你爸的，你奶奶的，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当初我并不想送你们走，可我手里没钱，养活不了，他们又不愿意养你，只能看着你被送走，现在妈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干活，都是为了让你能来到我身边，我现在自己开了个店，请了个员工，学校都给你物色好了，啥都有，只要你愿意，妈今天晚上就能带你去广东，妈不想你小小一个，这么瘦，还要给你那个没良心的爹捐肝，捐了肝，你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体变差，他们又会怎么对你？”她没有把三年级的李小芽当成小孩子，把自己的身不由己和盘托出，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这番话都一直存在她心里好久好久，也将李家人的唯利是图掰开了揉碎了说给她。
周子轩也在旁边说：“小芽，走吧，你再继续待在北京，他们肯定要拉你去做手术，在你身上开个口子切你的肝，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李小芽听得晕晕乎乎，慢慢的理着舅舅还有……妈妈话里的讯息，她说：“可爸爸……真的死了怎么办？”因着李朝辉偶尔散发出来的温暖瞬间，有些不忍心。
而且她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妈妈一点都不熟悉，她对于陌生的广东也有些不安。
太突然了，她一时还没能平静地接受，但也明白内心深处，她其实很害怕做所谓的捐肝手术。
“你不捐，还有你爷爷，你爷爷肯定愿意捐，什么身体不好都是骗人的，他们爷俩一个血型，最适合捐肝，你还是个小女娃，身体哪受得住，李老二再怎么身体差，那也是成年人！”周子轩想想李家父子这安排就来气，他都打听过了，捐肝只要血型一样就可以，又不是非得是小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