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在娘家的第五天,在镇上帮工的李朝辉回来了,带了一些面粉和日用品,他是回来后才知道老婆回了娘家。
孙梅见到儿子先哼哼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你媳妇真是娇贵,生个女儿还说不得,说几句就抱着孩子回娘家了。”
“回娘家了,也太不懂事了。”李朝辉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水,哐哐喝两口后,擦着嘴说,“那我去把她接回来。”
孙梅阻拦道:“别,她回来我还得伺候她,见到那小女娃就烦,有什么好接的,让她住,到时候自己住不下去自己都没羞没臊地回来了。”她可不想儿子受这委屈,去接萧槿,免不了要被萧二说一顿。
“就因为说了几句回娘家了?”李朝辉跟他爸一样矮,五官还可以,说话时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李老二正从猪圈里喂完猪回来,看到儿子随便问了几句镇上的活,然后说了要把孩子送走这件事,“也不都是因为你妈说了几句,其实是我们俩商量着把那女娃扔到镇上,想着你休息回来,刚好趁天不亮装到纸盒子里放到谁家门口,你媳妇不愿意,看样子觉得我们心狠似的”说完打量一番儿子的神情,看他犹豫,点名其中的原由,“我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现在政策下来了,想生二胎就得交罚款,这谁交得起,如果不趁早把孩子扔了,到时候知道你媳妇生了孩子,没准要被拉去结扎,那你还怎么生孩子,不生孩子李家在你这支就断了。”
一听不把女儿送走就不能继续生儿子,李朝辉抿着嘴不再犹豫,看神情就知道已经认同父母说的话。
旁边的孙梅说:“本来这年头女娃就不值钱,赔钱货,留下还要供她吃穿,还不能继续要二胎,就是个丧门星,祸害,又不是我们那个年代,想生几个生几个,爹妈也是为你好,你要是跟她一样拎不清轻重,我们可就不管你了。”讲出其中厉害。
李朝辉坐到院子里摆着的竹椅上,“那在萧家那边不回来的话,我们也不能强行带走孩子吧,萧二那体格,要是拉扯起来,我不是对手。”多少忌惮大舅子。
“我们不去接她回来,但可以去她娘家和她家里人商量这事,她继续待在娘家养身体,我们就把孩子抱走处理了就行。”
“那现在过去?”李朝辉闻言站起来,也怕夜长梦多。
孙梅看一眼丈夫,俩人眼神一合计便同意了。
“早处理早安心,不然被村里当官的发现了,到时候做什么都晚了,拉去结扎可就不能生孩子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咱们娶媳妇是干嘛的,不就是生孩子,如果不能生孩子,还要她有什么用。”
李朝辉没有过多挣扎,在他眼里老婆算什么,哪有要个儿子留个后重要,直接拍板道:“那现在就过去吧,我后天就得回去,也不能在家多待。”刚好趁他在家把这事处理了。
萧家庄离的很近,李朝辉骑着自行车带着母亲孙梅就过去了。
去了萧家先客套几句,随后孙梅和和气气地跟亲家母说明来意,还有其中的利害。
“你们家最近没添新丁,你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国家出新政策了,夫妻俩只能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只能要一个,我们不把小女娃送走,那李家就绝后了,你说说这事多严重,我们也没办法,现在谁家都要儿子,这女儿没人要,只能放到镇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养,不然我们也养不了,你说是不是。”好似他们真的为难的很,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萧母哪懂这些,她结婚的时候听丈夫的,丈夫去世后一直听儿子的,听完亲家母的这番话,只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可那是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妈的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这个,还是得和我闺女说说,不然直接抱走孩子,她肯定受不了。”
一旁本来沉默不语的萧弘宇看一眼陪坐的妹夫,开口道:“她的性子,偷偷把孩子抱走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得问我妹子意见。”
孙梅觉得稀奇,笑呵呵地说:“那怎么说,如果萧槿不同意,是不是就不这么办了?不这么办,我们李家怎么要第二个孩子,他大舅能给出个主意吗?”忍不住怼过去,觉得他一点也不体谅他们李家。
一众人正在堂屋沉默,东屋里的萧槿直接打开关着的门,一脸平静地对婆家人说:“我有办法,我们去离婚,离婚后你可以再娶,我家圆圆上在我的户口上我来养,就和你们李家没关系了,不会妨碍你们二婚后生孩子,除此之外,我是不会让你们把圆圆抱走扔了,绝不可能。”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孙梅本还指望萧家人冲萧槿说一句胡闹来阻止她的这番言辞,却没想萧家上下,一个说萧槿不尊重长辈胡言乱语的都没有,一下子情绪上头,眼神狠狠地说:“你确定要离婚,你确定能养得活这孩子?”
这时萧弘宇也询问妹妹,“你确定要离婚吗?”
萧槿看不出哥哥的意思,但她并没有退缩,点头说:“我来养,哥你别担心,我到时候自己赚钱,我可以去镇上刷盘子,只要把圆圆留在身边,绝不给你们添麻烦。”圆圆是萧槿给女儿起的小名。
萧弘宇确定妹妹不是一时冲动,眼神安抚地看着妹妹,随后对李家人说:“既然我妹妹决定留下孩子,而你们也确定想要儿子,那只能离婚,在我家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倒不至于养不活,不过是我多干点,你们家养不起,我们家能养,那就离婚,我就不信离了婚,我妹子还能在外面饿死。”他声音坚定有力。
孙梅和李朝辉没想到萧家这么护着萧槿,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萧槿真不愿意把女儿抱走处理,那也就只能走离婚这条路,反正李家是不可能不继续生孩子要儿子,谁家没儿子是要被村里耻笑,被人吃绝户的!
一旁的李朝辉看向妻子说:“你可想好了,真要离婚,那就离。”他压着火,对于妻子忽然这么固执不给他面子十分恼怒。
萧槿本还怕李家纠缠不清,听到这话,立即说:“现在天黑了去了也不能办理,明天,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去民政局,早离婚早解决,不然人家发现我已经生了孩子,耽误的也是你们李家要后的事。”讲明利害关系,让他们自己掂量。
孙梅也硬气,看萧槿那态度就心烦,说:“行,那就明天”随后和儿子说,“早点离婚,到时候妈早点让人给你说媒娶新媳妇,什么都不耽搁,也不用多养两张吃白食的嘴。”她这么说完好似怕萧二发脾气,直接拉着儿子走了,走之前还在院子里确定明天去民政局的时间,那语气好像萧槿最后会后悔这么决定。
民政局在县城,他们自己骑自行车去县城最起码要两个小时,但距离不是问题,她现在只想赶紧把婚离了。
翌日一大早,萧二带着妹妹,李朝辉自己也骑一辆二八,一前一后往县城的方向。
离婚比萧槿想象中的还要快,拿上相关证件,去民政局,这个年代结婚的多,离婚的少,也没有离婚冷静期,他们办理的很快,拿到离婚证后,彼此谁都没说话,萧二带着妹妹直接去了百货大楼,李朝辉和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原路返回。
萧弘宇骑着自行车对后座的妹妹说:“你要找报停,我记得百货大楼附近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