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娴像是一尊被雷劈中的玉雕,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惨白。
“孟青山,你在说什么?”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里下意识地呢喃道。
“医生跟我说你目前的身体不适合继续妊娠。”孟青山向来威严的脸上带着些隐忍的愤怒和恐惧,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件事,你前几次坚持不肯让和医生交流,是不是就是害怕我知道真相?”
“齐静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这件事的结果。这个孩子我不会要,必须打掉!”
“你敢!”齐静娴发出一声低吼。
素来温婉的她此刻就像被抢了幼崽的母兽,用红红的眼睛瞪着孟青山,一张苍白的脸因为过于愤怒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我早就说过了这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孟青山,要不要生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孟青山眼睛也红了一片。
他像只困兽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而后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声吼道,
“他是我的种,怎么和我无关?齐静娴,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拿你的命来惩罚我!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你叫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哽住了,双手抱着脑袋,顺着墙根儿无助地蹲在了地上。
“你觉得我是在惩罚你?”齐静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闪过一丝荒谬之色。
她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簌簌直落。
“孟青山,你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怕这个孩子的存在影响了你和丁曼雅重续前缘吗?”
“也是,哪有前妻还大着肚子,你就另觅新欢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影响你的前途吗!可是孟青山,我已经放你自由了,你就连几个月也等不起了吗?”
“我没你说的那么龌龊!”孟青山像是受了一记重锤,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来,
“齐静娴,二十来年的夫妻,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打掉这个孩子?你不就是害怕我死了,你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她在一起了吗?”齐静娴情绪失控地吼了起来,
“生死有命,我齐静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的。你要还不放心,我可以给你立个军令状,这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与你无关!”
孟青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额上青筋暴绽,胸膛起伏不定。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显然是在竭力地克制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我都不会拿你的生命来开玩笑的!齐静娴,这个孩子我打定了!”
一个枕头朝他砸了过来,齐静娴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孟青山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就去上面告你。”
“你告吧。”孟青山脚步一滞,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的决定都不会变。”
说完,他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病床上,齐静娴死命地抓着身下的被单,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陆蓁去卫生间拧了一张干净的毛巾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孟姨,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别哭了好不好,孩子们都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