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尚且不足两日,萧逐凤虽在途中用功修为开始恢复,可毕竟时间太短,此时只能问问身后车厢里耳聪目明的高品武者。
林惊仙答话道:“似乎是青州城百姓害怕青州城守不住,要往南逃难。”
在一路奔驰的途中,一行人收到过松狸楼遍布大夏的信息网的消息,知道此时暂时休战的青州城的大概情况,萧逐凤眉头锁起,喃喃道:“这是前方战事吃紧,后院又起火,局势这般不妙么……”
说罢回身道:“奶,城楼有些高,我上不去。”
“奶带你上去!”
王素君掀开车帘,从车厢中走出来,拦住萧逐凤的肩头,两人扶摇直上,跃向比北城门低了许多的南城门。
期间王素君感到一股浓郁杀机锁定自己,片刻后又烟消云散。
林惊仙对如临大敌的南城门外守军留下一句“帮忙喂喂马”,揽着楚初墨也跃上城头。
城外守军望着两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一掠而上,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萧逐凤于城头落定之后,一边躬身一边开口道:“师父!”
武棣一把将萧逐凤揪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萧逐凤,一眼看穿萧逐凤真气空空如也的境况,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好小子,掷枪之时还以为你死定了,后来又收到松狸楼的消息,说你‘死而复生’,如今状态是凄惨了点儿,好在底子还在,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萧逐凤朝着武棣笑笑,旋即朝着城门下努努嘴。
武棣苦笑摇头,轻声道:“都怕青州守不住。”
萧逐凤点点头:“师父,守得住吗?”
武棣压低声音:“未必。”
萧逐凤对武棣咧嘴一笑:“师父,放心,耍嘴皮子,我很在行。”
说罢跨前几步,儒道之力运转,朗声道:“诸位,能否听我一言?”
三品君子境儒生一言既出,城门下的百姓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萧逐凤的海捕文书在整个大夏贴了近一年时间,如今以真面目示人,青州城的百姓们自然开始有人认出来此时站在城楼之上的是谁。
只听萧逐凤朗声道:“诸位既觉得青州城守不住,想要逃难,那也是人之常情,逃离青州之前,我只问诸位一句,诸位收拾行囊,是打算逃向何方呐?”
三品君子境儒生出言,总有一种令人想要回应的冲动,城门内百姓安静片刻,有人开口道:“往南逃,天大地大,总有安身之处。”
百姓们纷纷附和。
萧逐凤连连摇头:“乡亲们,没有通关文牒,出了青州城,咱们可就是‘流民’了,去哪儿不是寸步难行?
青州城以南是应州城,再往南是易州城,应州城州牧卢毅可是出了名儿的酷厉无情,易州城的州牧孙轩珖又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诸位指望着这两位州牧大人冒着丢掉官帽子的风险打开城门,迎数以万计的流民入城?”
有富商模样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答话道:“大人,我说句实话,您多包涵,咱们只是平头百姓,又不能打仗,在城内呆着,是大将军的累赘。
咱们不是信不过大将军,此时先跑出去减轻大将军的负担,等到大将军打退了鞑子,咱们再回来……”
有衣着朴素的黝黑青年接口道:“是啊,往南跑就算进不了城,总比待在这儿等死强!”
萧逐凤眯着眼,盯着那中年汉子,目光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跳动。
踏入儒道三品君子境后,萧逐凤已隐隐能辨人言之真伪。
这种能力十分玄妙,更加类似于一种直觉。
而且对方修为越高,便愈发难以辨别。
直觉告诉萧逐凤,那中年汉子说的话并非发自内心。
他在说谎。
而附和他的那个黝黑青年倒是耿直得很,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被人牵着鼻子当枪使还不自知。
蠢得很。
这一瞬间,万千念头在萧逐凤脑海中跳动。
按理说就算青州百姓人心惶惶,逃难这种事儿,也不应如此大张旗鼓,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如此阵仗。
这坐实了萧逐凤的猜测:有人在有组织地故意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