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诚昂首道:“你什么意思!”
萧逐凤撇撇嘴:“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苏沉,你早就被人踩到尘埃里,没半点儿机会,甚至根本活不到今天。
你以为你今日能有让苏建苏腾都颇为忌惮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气象,是靠你自己的打拼?
动动脑子想一想,苏建在江左官场一手遮天,而苏氏商行是苏腾的地盘,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会眼睁睁看着你脱离他们的掌控,任你发展到不得不除掉的地步?”
“我……”苏子诚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萧逐凤望向孙言:“言叔,瓷瓶里的药不错,您若信得过我,就服下。”
孙言坐在地上,上半身微微躬身:“少侠,一声‘言叔’……在,在下,不敢当……”
说罢取下瓶塞,倒出一颗丹药,毫不犹豫仰头服下。
丹药甚苦,已经到了腥臭的地步,孙言服下之后,一股辛辣之感顺着咽喉沉到丹田,沉寂片刻,瞬间在丹田处炸开。
孙言闷哼一声,身躯剧烈颤抖,似是极端痛苦,吐出一大口黑紫淤血。
苏子诚吓了一跳,恨恨瞪了萧逐凤一眼,握紧孙言的手,关切道:“言叔!”
吐出黑紫淤血之后,孙言原本惨白的脸色悠悠转红,丹田一股郁气终于散开,扯住苏子诚,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终于不再断断续续说不完整:“少爷,老奴没事。”
又转向萧逐凤,再度躬身:“多谢少侠。”
萧逐凤眼神玩味:“言叔,我尚有一事不明。”
孙言恭敬道:“少侠但问无妨,在下知无不言。”
萧逐凤盯着孙言:“那我就直说了,根据我的线报,虽然苏子诚这两年势头不错,但对比苏子昌、苏子杰和苏子慎几个人,依旧没有什么优势,既然家主大权掌握在苏建手里,财权掌握在苏腾手里,他们有得是体面又温和的法子让家主之位不旁落于苏子诚之手,为何会出此下策,不惜铤而走险在苏沉眼皮底下做掉你们?
他们非要做掉苏子诚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我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言叔可要想好了再说,这可算关乎苏子诚乃至苏沉乃至整个苏氏前途命运的问题。
言叔若是不肯坦诚相待,我就算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呐!”
萧逐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孙言还是几乎发自本能地抗拒。
这事儿算是苏氏的秘辛,知道的人极少,如今真的能告诉眼前这个身份存疑的年轻人么?
萧逐凤耸耸肩:“人家都已经图穷匕见了呐言叔,您还在这儿瞻前顾后?
城北这么大的动静,您觉得还能瞒得过苏沉多久?
信不信我晚回去一会儿,苏沉能把城北苏氏商行直接踏平,说不定还能一路闹到城南苏氏祖宅去,苏家鸡犬不宁不说,还会落人口实,苏家这硕果仅存的世家大族,可是有着倾覆之危机呐!”
苏子诚冷笑一声:“哼!我不信!他才不会为了我……”
林惊仙瞪了苏子诚一眼:“我要是你,就该多听少说,免得自取其辱。”
苏子诚瞥了一眼林惊仙,视线触碰,惊慌失措躲闪开来,原本算是能言善辩,此时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言叹一口气,感叹眼前的年轻人思虑之深远,将前因后果都一一考虑清楚,似乎一切尽在筹谋,自己看不清他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入局,更没有拒绝或是说谎的余地。
苏子诚少年老成,已经算是不俗,可若论心思之慎密周全,却与此人相去甚远,更可怕的是,此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四品浩然境武者。
萧逐凤没有理会苏子诚,继续对孙言道:“您死守着这个秘密不说,可您有没有想过,您此时不说,用不着到天黑,苏氏可便要天翻地覆,守着这个秘密又有什么意义?
人家已经把棋盘掀了,您还在想着如何落子?
这般迂腐,可要不得!
我把话撂在这儿,以我们的本事,就算是苏沉,也不非要卖他个面子,可此时若您跟我说了实话,我便会站在你们这一边,全力帮你们。”
孙言长长叹一口气,几乎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来:“唉!十年前老爷从兵部辞官之时,曾同苏建和苏腾有过协定,三人共同决定将下一任家主之位传给少爷,老爷才同意从兵部辞官,从此急流勇退,不过问政事,也不过问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