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南,苏府。
苏建贵为常州州牧,从不住那富丽堂皇的州牧府,而是一直住在苏氏祖宅,原因无他,州牧府再富丽堂皇,能赶上苏府的一半豪奢?
苏氏祖宅原本占地三百亩,这些年来连年大兴土木翻新扩建祖宅,此时已逾千亩,几乎占了小半个城南。
城南本就是官贾云集之处,苏家多占些地方,又有谁会说什么?
更何况苏氏兄弟为人“厚道”,真占了旁人府邸,一定会在官场或商会加倍补偿,事情的最后,往往是皆大欢喜。
发展到后来,还有官员富商主动上门,吐沫横飞地介绍自己祖宅那块风水宝地,殷勤地将苏家的工匠迎进祖宅,笑眯眯地看着祖宅被拆,心满意足地坐等飞黄腾达。
苏氏兄弟也顺水推舟不推辞,献出祖宅不就是纳了文人版的投名状?苏家庄园越修越大,苏氏党羽也愈发丰满。
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对于这些,赵镇当然知道,却也见怪不怪,一帮文臣富商抱在一起,只要苏沉这三品武者手上没有军权,能掀起什么风浪?
若苏氏当真想割据一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驻扎在常州远郊的十万神策军碾过常州,还能剩下些什么?
赵镇见怪不怪,苏氏揣度圣意,知道赵镇见怪不怪,便愈发有恃无恐,一直将祖宅扩建到如今的千亩有余。
所以尽管大哥苏建和老二苏腾都住在祖宅,也算各居一端鸡犬不易相闻。
这一夜,苏腾奢华的马车急匆匆从苏腾所居的清凉园出发,停在苏建所居住碧桐园的门口。
苏建亲自在门口迎接。
两人在门口亲热寒暄,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旋即两人相携,先是一同穿过园林胜景,又经过重重暗哨,最终来到一处密室之中。
密室外守卫森严,不怕隔墙有耳。
进了密室,苏腾面色冷了几分:“大哥,不是说好万一要是万不得已必须出手,也得提前通气么?
怎么你的人先动了手,害得我的人被生擒!
更何况安京城的人还没就位,此时动手,如何收场?”
苏建眉头一皱:“二弟,我的人没有动手,是不是你的人不慎动了手,失手被擒?”
苏腾冷哼一声:“哼,什么叫‘不慎’动了手?
大哥的意思是我的人出手,然后被抓?我图什么?”
苏建盯着苏腾:“仔细想想,这事儿颇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呐!
二弟,当大哥的可是掏心窝子跟你打交道,既然咱们都不想遵守当年的承诺,在这件事儿上,咱们必须得一条心。
当初咱们说好了妥善处理好此事之前,谁都不能有私心,毕竟若是当真东窗事发,谁都脱不了干系呐!”
苏腾语气不善:“大哥能言善辩,整个江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苏腾只是个生意人,只知道秤杆子两边得挂上差不多的东西,这买卖才能成。
时间紧迫,我也不跟大哥打哑谜,今日就把话挑明了说。
我怀疑大哥让你的人出手除掉那小子,然后栽赃在我的人头上,好驱虎吞狼,让苏沉找我算账,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好扶子昌或子杰坐上下一任家主之位!”
苏腾一针见血直接将话挑明,苏建倒省了同这个亲弟弟虚与委蛇的麻烦,也直言道:“二弟,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苏建绝无此心,也从未这般做过!
倒是二弟,是否看着那小子逐渐蚕食你商行的势力心中忐忑不安?
那小子如今在商行的声望丝毫不输于永慎,你怕这样下去此消彼长,子慎会在争夺家主之位中落了下风,所以想要提前出手除掉那小子也未可知!”
苏腾目光中显然已有怒意:“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大哥你?你的誓言,值几个钱?
大哥这般说,是想反咬一口?”
苏建重重叹一口气:“唉!
多说无益,总而言之,大事未成,咱们如今就该一条心,不能各自打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