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诚没有放慢脚步,更没有改变方向:“无妨。”
孙言劝道:“公子,您千金之躯,何必身赴险地?”
苏子诚冷笑一声:“千金之躯?
父亲是千金之躯,大伯是千金之躯,二伯是千金之躯,几个堂兄都是千金之躯,苏家谁都是千金之躯,偏偏只有我是没有爹管的草芥之躯!”
孙言苦笑道:“少爷,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同老爷置气呐!”
苏子诚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情绪有些失控,对着孙言挤出一个歉然微笑,语调放缓:“言叔,不是我不信您,也不是我置气,就算两个伯伯当真如您所说,丝毫不顾念骨肉之情,真想对我下手,那咱们能一辈子缩在府里当缩头乌龟,哪儿也不去了么?
他们若真想我死,在这常州城里,除了父亲,还有人能拦得住么?
可父亲这些年来,可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既然这样,不如就去我要去的地方,见我要见的人,做我要做的事,且不必庸人自扰。”
一边说,一边继续前行。
孙言轻叹一声:“老爷不是这样的,他有苦衷……”
苏子诚打断道:“他能有什么苦衷,好了言叔,既然有人跟着,就劳烦您多费神了。”
步子愈发快了起来。
孙言知道苏子诚看似随和,实则倔强得很,知道拗不过他,转身吩咐身后一个护卫去望春楼给苏沉送信,又怕那护卫被半途截杀,在拐弯时悄然在几处墙角留下“少爷可能有危险的记号”。
那送信的侍卫只走出三条街便被悄无声息地做掉。
苏子诚一行人走远之后,孙言留下的记号也被一一抹去。
并有专人守在留下记号的墙角附近,将后来凑过来的可疑人等一律格杀。
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萧逐凤与林惊仙远远吊在苏子诚身后,进了城北深处。
突然,两人同时心有所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术士。”
两人都察觉到,有阵法在城北四周逐渐成型,细细感受,应当是品级不算太高的术士所为。
安京城那边,果然还是卷入了这场争斗。
阵法么,自然是为了让这场围剿能够瞒天过海瞒过正在城中望春楼的苏沉。
当真是天罗地网。
此时苏子诚一行人终于到了苏氏商行城北分行所在的那条街。
这条街临近汉江码头,平日里鱼龙混杂,今日人流却少了很多。
街边卖馄饨的铺子早已开张,大锅里冒着热气。
几张桌椅散落在铺子周围,几个汉子正在狼吞虎咽喝着馄饨。
苏子诚经过馄饨铺子时,孙言眼神扫过正在喝馄饨的壮汉,心中蓦然一凛。
下一瞬,先是一只装着半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的碗滴溜溜朝着苏子诚飞过来,那汉子突然暴起,反冲力将脚底石板炸成一片碎石四散纷飞,裹挟着森森剑气的长剑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