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宁安侯府。
夜,已是亥时。
谢蕴雪正独自坐在鱼池边的凉亭里,手托香腮,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正盯着池水里的清波发呆。
此时的侯府花园,极少人来,清幽,安静。只池里游弋的锦鲤,偶尔跃出水面的声音。
也只有这个时候,谢蕴雪她,才机械的往池子里投几颗鱼食。
从她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她现在,很不开心。
她早已经定了河阳王嫡次子的亲,本来按之前商议的,是要十月小阳春完的婚。
可前儿个,河阳王府来人商量,嫡次子萧云灿病重,便过府商量,看是否能早些时日嫁过去,给冲冲喜,兴许就能好转回来。
两家是世交,又是定了亲的(过了三媒六聘的,只差最后一步婚礼)了,河阳王府提出这个要求,虽然有些过了,却也不违情理。
最后,谢老太太与她父母商议之后(主要是谢老太太),竟答应了。
当然,谢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当初,她只以为把谢小樱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拔除了,日子会过得舒心惬意。
虽然那小贱人与谢府写了决裂书,于谢府名声有一丢丢受损,但没了她,眼不见为净滴,谢府会少许多诽议。
谢小樱走是走了,可谢府的福气(财)运,似乎也被她一并带走了。
谢如霜在宫里,虽还是贵妃,可皇上待她,是越来越冷淡。本以为没有谢小樱这个绊脚石,她再努努力,皇后之位,与她只是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她费尽心机,总是跨不过去。
更让她恼火的是,柳家那贱人,已先一步怀上了龙种,虽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可皇上竟破例封了妃,虽在四妃之下,但他日一旦诞下皇子,谢如霜的贵妃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谢则远,谢子言的仕途,也坎坷多舛。
谢则远奉皇命巡查盐务,却陷入盐务贪腐的泥潭,久久脱不开身。
谢子言还稍好一点,但也不似从前那般得皇帝信任,时常被提点敲打,如履薄冰。
谢府此时,急需一股力量,把谢府拉出困境,而河阳王府,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谢蕴雪,论相貌,比不上谢小樱谢如霜,但好在乖巧听话,是她为谢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河阳王府要的急,为了早日冲喜,翻了一下黄历,这个月的二十六,是吉日,宜嫁娶。
算算日子,也就是三天后了。
河阳王嫡次子萧云灿,论人品相貌,那是没得说的,但突然染病,还要让她去冲喜,谢蕴雪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她在担心萧云灿,但更担心自己。
一旦嫁过去,冲喜成了,那还好,只是把婚期提前了,若没冲成,反而让萧云灿反噬归西,那她这后半辈子,可就得守寡了。
思来想去,她也找不出好的应对方法,她不会像谢如霜会撒娇装弱,求祖母推了这婚事,更不会你谢小樱般与谢氏说断就断。
父亲谢则运,还等着河阳王府的助力,脱出江南盐务泥潭。
愁死她了,只能把自己搁在鱼池边上,安静安静。
这时,鱼池对面的假山石旁,似乎隐约有个人影。
咦,这不是贵妃谢如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