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咯哈他自己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皮卡上路之后他突然尴尬的开口说道:
“先生,我打开车窗透透气吧。”
我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别,我开就行!”
说着我便把手搭在了摇把上,吭哧吭哧几下便把副驾驶的车窗给摇了下去。
嚯,车外新鲜的空气就是不一样,一阵阵的尿骚味加屎臭味呼呼的往车里灌。
好吧,我错了。与窗外的新鲜空气比起来,其实咯哈身上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呛人。
“先生,别介意,我们这边的公厕不多,大家都习惯了……”
是啊,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习惯。
“公厕不够就修啊,修一个厕所才多少点钱……”
我默不作声的把车窗又摇上去了三分之二。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水的问题,最大的阻碍还是来源于宗教,或者说是某些人。”
“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底层蝼蚁的生活呢?在他们看来,能够让我这种人的一家子勉强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也是,一个就连姓名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国度,最难跨过的,便是那等级森然的阶级鸿沟。
我没有体验过咯哈的难处,也就知趣的没有吭声。
咯哈见状,也识趣的将他那还剩下小半盒的万宝路递了过来:
“先生,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咯哈正常的笑容,不是那种刻意讨好、曲意逢迎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你能想象,一个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竟然也能散发出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当然,那绝对不是傻笑。
我随手抽出一支点燃,静静的听着咯哈的自言自语。
“我这情况还算是好的,每年组织都会给我不少钱。可没办法,谁让我有三个女儿呢……”
“我不希望她们将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里艰难度日,索性我将她们都弄到国外念书去了。”
咯哈指了指中控台上的万宝路:
“这个烟就是我大女儿从国外给我寄过来的,我可喜欢抽了……”
突然间,我觉得咯哈身上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了。
皮卡沿着泥巴路行驶在荒郊野外,窜进车里的空气早已经没有了那些难闻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些许泥腥味的植被清香。
“先生,我们到路迪亚纳差不多快天亮了,你可以先睡会,方便你接下来的行动。”
我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眼睛小憩。虽然车辆有些颠簸,但我仍旧是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先生,醒醒,我们到了。”
我迷糊着睁开眼,天边已是微亮,入眼的是一片人流稀疏的集市。
望着周遭密密麻麻的低矮建筑物,我一时间也没了头绪。
“我们这是哪儿?”
咯哈正望着不远处一个苍蝇乱飞的油炸摊子怔怔出神,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里是路迪亚纳城北的早市,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家做礼拜,所以这里人不多,正合适我们用餐……”
咯哈不说还好,这一说我也顶不住了,从矿洞里出来之后肚子里就一直空空如也。
不说前胸贴后背,多少是那么点儿意思。
“那走吧,那咱就先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