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说,咋回事?”司辰把人扶稳,顺手给表弟擦了擦额头的大汗。
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毛元超,哧呼哧呼喘气。
宋添福在一旁打趣:“毛头小子,咋了,被人抢零钱了?”
“不是!”毛元超急得比划了起来,道:
“我、我奶奶要去龙城看病,需要一万块!”
此话一出口,司辰跟宋添福不由得对视一眼,表情严肃了起来。
什么病,需要特地去龙城?还需要一万块?
“你不急,慢慢说清楚。”司辰把人拉到角落,不想让别人听到。
毛元超的老爹,也就是司辰的五姑父,毛一鸣,身份太敏感了!
颜立夏在医院难产时,五姑司秋菊来给司辰送了五百块,救急。
那个时候,她就告诉司辰,她的婆婆做了个手术,花了不少钱。
司辰后来去五姑家,一方面是还钱,一方面是探望一下老人家。
当时,老人家跟他聊天,含糊其辞,并没有说是什么病。
毛元超努力回忆半天,才道:
“辰哥,我奶奶当时去做的手术,叫什么宫的肌瘤,说是肚子里有个东西,割掉了。”
司辰立马意识到是什么了:“子宫肌瘤。”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当时是在临河市医院做的手术,那个医生还说,手术很成功,让回家恢复就可以了。”
毛元超嘴一瘪,哭了:
“哪知道,今天去县医院复查,我二姨说、说什么东西恶化了,转成了恶性的,肚子里还长了一个,也得割掉,必须去龙城的肿瘤医院,呜呜呜!”
司辰顿时头皮一炸!
子宫肌瘤一般都是良性的,很少有癌变的。
不过,也有0.5%的概率会癌变。
五姑父的母亲,有可能是这低概率的癌变。
也有可能最初诊断有误,错把恶性诊断成了良性。
如果是后世,一般割下来的瘤,医院都会建议送检,看有否癌细胞。
这年头,送检这个程序,不是必然的。
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瘤子长太快,那就非常危险了。
三两个月瘤子就翻一倍的个头,务必要谨慎应对!
毛元超说的二姨,便是司辰二姑司香兰,县医院的妇科圣手。
她既然说恶化了,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想想当初颜立夏那么凶险的情况,她都能救回来。
当然,羊水栓塞能被救活,一般也是运气好。
司辰跟宋添福再次对视一眼,俩人神色愈发凝重。
毛一鸣是个两袖清风的人,手里头的确没钱。
他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一心想要走仕途。
这一次,毛元超说需要一万块,他老爹大概率是拿不出来的。
“元超,你爸那边咋决定的?”司辰问。
“我爸、我爸那个不孝子,根本不在家!”毛元超抹眼泪,气得怒骂:
“他上京都学习去了,我听我妈说,回来估计要升。”
“狗屁的升!当了县……”
“哎!别胡说八道!”宋添福立即呵止,并谨慎地望了望外面,幸好没人。
“咋?还不兴我说?”毛元超梗着脖子抹眼泪,气得撇撇嘴:
“他每天除了工作,为家里操过啥心?”
“他就算升上去,也挣不到多少工资,我奶奶生病他照顾不到,钱也赚不到,他是不是不孝?”
宋添福急得勒令他闭嘴,恨不能上前捂住!
毛元超叭叭叭,特委屈,控诉:
“头先我奶奶做手术,他在忙他的工作,都是我妈请假去照顾的。”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为了省钱,舍不得吃、舍不得住旅店,就在病房打地铺。”
“好容易我奶奶出院回来了,如今又恶化了。”
“我妈都急哭了,怪自己没带老人看好病,反倒让它恶化了。”
“我妈说,等我爸回来,她可咋交代嘛!”
司辰眉头紧紧锁起,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这个事情从道理上来讲,不能怪五姑。
她也在尽心尽力,并没有说苛待婆婆。
可结果,就是坏的!
如果老太太因为这个事情有个好歹,毛一鸣心里一定不好受。
那可是亲娘,搁谁身上能好受?
司秋菊又是个讨好型人格,嫁给毛一鸣后,凡事以他为重。
往后,哪怕毛一鸣不责怪她,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得自责一辈子。
“走吧,跟我回家取钱!”司辰话不多说,直接带着毛元超回家。
宋添福也立马回家,找司丽歌拿钱。
当年,他父亲去世,丈母娘带着一帮挑担,忙前忙后帮他张罗丧事。
挑担们的好,宋添福都记在心里。
如今,五姐夫的母亲急需钱救命,宋添福愿意帮忙。
……
司辰一脚油门轰到家。
司老太见毛元超哭过,当即判断出:
“咋了,你奶奶又不好了?”
她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外孙了。
毛元超也是刺儿头,骨头硬得很!
又皮实,无论爹打还是妈打,从来不哭,小时候就不哭。
只有牵扯到奶奶,他才会哭。
司秋菊跟毛一鸣双职工,上班都很忙。
毛元超从三个月开始,就是奶奶一手带大的。